Mei不言不语地走进了培育仓,她环抱起纤弱的女孩,唇角微扬。
属于自己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89.符华的蜕变,卡萝尔的绝望。
7月12日。
符修然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他的面容枯槁,紫色的纹路已然遍布了原先高大的身躯。
那双原先通透的青色眼眸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霭,仿佛已然看不清世界的模样,他瞳孔内的焦距唯独在偏移至女孩的脸蛋之际,才会有所汇聚。
为什么能忍耐住四个月的光阴呢?
崩坏能如蛆虫般啃食蠕动在全身的神经和骨髓之上,血肉渐渐萎缩像是下一刻就将溶解为漆黑的尘埃。
武人坚韧的意志一直让男人从未言语过这些苦楚,但这并不代表这些绝望并不存在。
深夜紧急没入静脉的药剂、定期沉睡在满是崩坏能抑制液的休眠仓、食物内逐渐加重比例的药品,这些种种要素的存在汇聚一处才能勉强维持住符修然如烛火般垂危的性命。
但这也仅是在延长着本该戛然而止的生命线,而且是以这样熬人的代价。
若活着也见不到希望。
若活着的本身只能领会绝望和悲苦。
若活着的意义早就如断线的纸鸢,仅系一线。
那继续坚持,或许早就成为了一场漫长而无言的折磨。
在符华始终难以直面的内心里,她已经明白父亲终将死去的现实。
男人迟缓地望着符华的面容,他沉思的速率似乎也随着躯壳的垂危逐渐变低。
崩坏能的侵蚀无孔不入。
自己曾经认为见证了高山之后的武道,或许就能稍微摆脱一下这可笑的命运。
可限于时间和资质,符修然却依旧无法为之更进一步。
或许止步于此是一件好事。
等待男人更进一步后,才会发觉虚无缥缈的武这一字难以奈何寄宿在身体中的魔鬼。
绝望的背后,还是绝望。
无光之海的尽头,依旧还是漆黑深邃的海。
崩坏,崩坏。
哪怕是苏青安,又要经历多少次无望的归途才能摆脱这所谓的筛选呢。
没人能知晓这个答案。
男人回忆起符华最近看望自己的频率,想到。
这段时间自己的女儿好像改变了很多很多,那如同暗藏于海面下无声无息的洋流起伏,只能驻留于一席病床上的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在身为父亲的他所不知晓的时候……她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符修然试图牵起唇角去说些什么,却发觉让女儿明白自己的忧虑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压力,于是他轻声说道:
“小苏……那孩子,还没回来啊。”
女孩抿了抿唇,她已经从希儿那里明白无需继续隐瞒苏青安的状态,但或许继续维持这个谎言对父亲来说,才是一件好事。
符华已经隐约发觉,支撑起这个枯瘦如柴的男人还能继续存活至今的意志源头是什么了。
是苏青安。
是那个能够代替符修然继续照顾自己,让一位父亲信任并愿意将女儿托付而出的苏青安。
不见到那个人就没办法真的安心。
不得到那个人最后的承诺就没办法选择死亡。
所以符华不能说出让男人彻底绝望的数字。
距离少年最有可能真正醒来的时间,还有四个月。
但根据医生所言父亲余下的时间,哪怕以最乐观的态度去估计也不到两个月。
事实上若是男人心存死意,这个数字可能已经是负数。
符修然注定是等不到苏青安醒来了,这不是意志的极限,但却是身体的极限。
她只能继续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父亲内心的期望,选择将脆弱的谎言包装出腻人的甜度。
女孩望着男人染上斑白的鬓角,对上了那双焦距缓缓聚拢的瞳孔,她唇瓣自然扬起,弧度轻淡而具备温度。
她露出了微笑,说道:
“没关系的,他不会有事情的,爸爸。”
“前几天他在别的分部立了大功呢,没办法被留在那里继续守城了,但是没关系的,很快啦。”
“那里的局部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苏青安就能调回澳洲了。”
符修然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