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Himeko感到无言的是,她不认为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Himeko是最初一批主导用崩坏来对抗崩坏的科研者之一,并开发出了最初利用崩坏对抗崩坏的装甲。
而站立在这个身份上的女人越是对崩坏理解的深刻,明白的更多,就越是在知晓崩坏之强大的同时也确认了崩坏意识并非无所不能。
若是崩坏意识真能做到完美掌控关于崩坏的一切,那人类支撑不到现在就已经走入彻底的败北。
这就像是一场存在着规则的大型游戏,灾厄的意识不能完全掌控灾厄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所以第三律者若是真的和崩坏意识切断了链接……
即便上层会认为其中具备着巨大的风险,但实质存在的利益和动摇战局的希望,都让这个方案有着落实的必要。
而苏青安的存在更是能保证第三律者重新暴走的最坏状况得以抑制。
但……事已至此。
继续推演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而此刻,知道了这些重要信息的Himeko丝毫不觉得愉快,她只能感觉到更加森冷的阴寒。
那一道崩坏裂变弹,所毁灭的事物远比自己最初所想的更加深远。
她压抑住跌宕起伏的情绪,问道:
“你成功了?”
苏青安注视着远方,轻轻说道:
“我失败了。”
“因为崩坏裂变弹。”
Himeko久久无言,她怔怔间理解了少年刨开那具尸骸取出律者核心之际的感受。
对苏青安来说,在那个时候死在崩坏裂变弹之下的不是什么神厌鬼憎的第三律者。
而是一位自己成功从恶鬼口中拖拽而出的少女。
少年的声音落于室内,一字一句间,口吻清晰而淡漠: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那些人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她已经死了,这是现实。”
“即使杀光了他们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苏青安瞥了眼女人的面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逆光中折射出通透的质感,色泽也由此显得柔软而温软,里面暗藏的些许关切和浓重的忧郁就一如五万五千年后的无量塔姬子,让人不禁恍神。
但心湖内摇曳不息的波澜在恢复平静后,已然归于死寂。
怀念的感触被消磨至仅余下零星的火花,点燃不起丝毫情感的萌发。
少年垂下视线不再继续看她,他轻声道:
“如果希儿和符华没事,我会遵从当初的约定加入逐火之蛾。”
“在保留自主权和不会再次遭遇同样状况的前提下,我会视情况参与战斗。”
很奇怪,很异常。
此时的Himeko竟在一瞬间觉得无法理解面前有些陌生的苏青安。
能够力敌律者的武道人仙愿意和上层和解再好不过,有着这样的存在加入逐火之蛾就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这意味着之后的高难度作战会减少很多的风险,而有了苏青安的教导,多出现几位类似于符华水准的战士也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但在这些几乎可以望见的不错未来下,Himeko却无法诞生出应有的喜悦,她沉默的望着少年寡淡的神情和漆黑幽邃的眼眸,像是在凝视着一具逐渐剥离尽情感的人偶。
只有偶尔间在望向某处之际,他的目光才会有所变化。
现在的苏青安……
真的能被希儿和符华这两位和他最亲密的人接受吗?
Himeko不知道答案。
少年不在乎对方的沉默,他仅是例行公事般陈述道:
“关于律者素体和崩坏意识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转告给上层,虽然经历了那次的失败后,崩坏意识将有所防备,应对关于这些的手段也会大不如前,但万一能够找到突破口,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对己方也会是一种损失。”
“我不清楚你们对人体操控崩坏能的阶段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但无论在什么阶段下,稳定的律者级单体战力都会是极为稀缺的资源。”
“崩坏裂变弹杀不死正常阶段的律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新西兰的奥兰克诞生的律者,是第四律者。”
苏青安在得到了女人颔首的应允后,分析道:
“上层在律者未破壳前就发射了崩坏裂变弹,杀死了她?”
Himeko颔首,她并不觉得官方的选择是错误的,即便是试图阻止沧海市的那发崩坏裂变弹,也是建立在苏青安具备巨大价值,更多潜力的前提才会使得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但奥兰克不一样。
Himeko很讨厌将生命变成麻木的数字放在天平上进行衡量,但现实就是若不发射崩坏裂变弹,第四律者所造成的死伤绝对会远超这个数字。
在大局勉强稳定的现在,横生波折选择用其余手段试图掠杀律者并不是聪明的选择。
崩坏裂变弹不能一直用,更不能随便用,这些禁忌无论是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