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关键时期,蚩尤的出现无疑让局势更加雪上加霜,想要彻底挽回颓势并利用这个局面转为士气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刚杀死第五律者不久的苏青安再度出手,斩杀蚩尤。
这样一来,这份无敌的假象便初步建立。
顶级战力的公之于众足够去抵消律者越来越强和审判级崩坏兽初次出现的恐慌。
官方本身并不喜欢让苏青安获取这般大的影响力,可对方顶着重伤状态依旧选择去杀死蚩尤的态度却无意间通过了上层的试探。
而Mei给予了对方如今的身体报告后,政府对此进行了一阵权衡利弊便表现出了推波助澜的态度。
一个命不久矣且好用的武道人仙,即使让对方得到一些声望也无伤大雅,这并不是多么出格的代价。
只要融合战士计划真正成功实施,无法成为融合战士的苏青安就会失去原先的关注度,其余的顶级战力使得一家独大的局势将得到一定的制衡。
届时,上层对他的注意力便会降为冰点。
士兵的耐久度终究是上层都为之头疼的事情。
战士们毕竟不是工具,指望他们毫无怨言的进行无休无止的战斗,且一直保证着水平线上的素养实在过于痴心妄想。
轮班制度和机械部队的数次改进,以及源源不断加入的新血,这几个要素综合起来才能勉强维系着这半年的时间,使得军队未产生太大异议。
可即使如此,未雨绸缪还是必要的打算。
穆大陆的战局恰好已经快要接近尾声,所有的崩坏兽群几乎都被武装部队强行歼灭,Mei博士之前在雅拉达实验的防线经历了数次改进后已然在穆大陆拉开了实际的线路。
其余人口密集的城市和国家也在陆续沿用着一套防线,在这些初步落实的当今,逐火之蛾士兵的大部分出战任务都将逐渐转变为驻守边防为主。
符华等人之前在爱沙尼亚所进行的任务便是驻守。
但这个改变悄无声息间的过度期依旧需要注意,逐火之蛾的各个队长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振奋动员着麾下的士兵。
而在各个队长间,Himeko或许是对麾下士兵最为关心的一位。
这一点其实从在最艰难的大崩坏初期,Himeko给予了拥有足够崩坏能素养的人自主的选择权就能看出。
其余小队的队长几乎都不会放过能有资格成为有生战力的人,直接不由分说的告知真相拉入军伍才是正常的做法。
Himeko在其中属实算是异类。
在当时对民众隐瞒崩坏的存在是政府设下的方案,但在壮大军队势力的前提下这些却如同虚设,并没有真正遵从的必要。
但在女人看来,这不代表自己有多么温柔。
她只是有着自己的准则罢了。
去强制让其面对真相,逼迫着踏入战场的士兵;自己选择去面对真相,在知晓一切之后依旧愿意为之战斗的士兵。
这两者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差距。
而第五小队,恰恰只需要后者。
所以这份做法与其说是温柔,将其理解为精益求精的严格或许才更为合适。
但Himeko确实对麾下的士兵很好,这一点不可否认。
她在一个月前开始组织安排给队伍成员提前轮班任务空出时间,在规则内给予格外假期,打算借此操办一场大型舞会。
即使没能将第五小队全员的时间都空出来,但她能邀请到的人员却已然不再少数,想来到时会是很热闹的光景。
而刚结束了爱沙尼亚的驻守任务的符华等人,自然也在不久后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在最初符华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
站在纯粹的战士立场上,她认为舞会是不必要的存在,纯粹的假期内略微闲暇的时间就已经足够让人放松。
可舞会却没有参与的理由,前段时间巴塞罗那的惨剧还历历在目,全世界以各自方式进行哀悼与吊唁的余波还未散去,在这个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的世界,如何能叫人尽情欢歌呢?
结束任务不久后,符华才知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那个本该待在家里的少年却在为全世界遮风挡雨。
他就这样将第五律者生命的火光熄灭在了马德拉群岛的雪堆里,在同一天内把吞噬大陆板块的末日扼杀在了沃森湾的教堂之前,一举一动都轻描淡写的宛如不染尘世的仙人。
外人都仅能望见少年胜利后的姿态,可对其中的代价一无所知。
官方为了最大的鼓舞士气将视频做了一定的处理,无论是他倒在雪地间的疲倦模样,还是那个夜晚少年依靠在教堂外侧独自咳血的画面,都终究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里,不会有多少人知晓。
除了那时的观众之外,没人知道那一天年仅18岁的武道人仙散尽了躯壳内维系生命的纽带,就此只剩下了两年的寿命。
符华不知道。
她也不会知道。
若不是希儿提前和Mei建立起了联系,她所能知晓的信息也是如此。
在苏青安看来,这些只会让人徒增烦恼的信息没有言说的必要。
那个人总是这样。
每天发来的信息都琐碎而零散,里面会有家里的菜肴的照片,会有纠结要不要在家里养一只猫来陪希儿的字句,会有他发来游戏战绩和排名的截图,会有他绘画出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光景,会有更多散漫凌乱且不着边际的话题。
他对关键的事情守口如瓶,像是中午打律者,晚上打审判就和去楼下小卖部买两瓶可乐一样简单而不值一提。
直到后面女孩知晓了第五律者的出现和审判级崩坏兽的存在,再反过头去看那些字里行间透着平凡和温暖的聊天记录之际,符华才蓦然理解其实苏青安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你不主动去问,不主动去了解,不主动去试图接近,他与你之间的距离就宛如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自己于小苏师傅是特殊的,就一如对方于自身而言的意义一样,在家乡生活的那段时间已经让符华在潜意识里确信了这一点。
那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类似于直觉却好像存在着确凿的证据,可那若将其视为真实,又仅能寻找到连痕迹都无法追溯的虚幻。
可符华还是因为这份曾经存在过的笃定,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和少年的距离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