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羽渡尘o临界】维系的时间有着固定的限度,再加之为了直面对方时还拥有着完好的战斗能力,苏青安想要追上乃至做到彻底拦截自己都并非难事。
而实际上,她也并不在乎会被拦截,不如说……这就是自身所想要的结果。
……
……
布里斯班并不如悉尼和墨尔本那般拥挤,这里更显宁静。
一道布利斯班河就此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以河流为分界线的南北两岸隔望相对,各有着不同的格局与特色。
此刻正值盛夏,对于冬日都分外温暖的布里斯班来说,这是炎热的季节。
可当漫步于这条街道,那偌大的树冠、绵延于视野的幽蓝、和碧色如洗的苍穹交织出唯美的画卷,枝桠随风交错间,肆意盛开的蓝花楹给予着孤清的印象,仅是望着这般光景,便能感知到宁静与深远。
淡紫色的雾气在这些冷淡又幽邃的蓝花楹里氤氲,而女孩立于街道的中央,柔和的风流摇曳着漆黑的裙摆,那双鲜红的眼眸微垂,倒映着眼前的沉默不语的少年。
她唇瓣掀起淡淡的弧度,瞥了眼不远处稀疏的人流。
于是疫病带来了轻而易举的死亡。
数不尽的蓝花楹簌簌而落,绵延的色彩朦胧成海,波澜不惊间汇聚成阵阵波涛。
它们随之雾气席卷出的风流恣意飘零,而那双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如麦草般不断倒下的人影,缓缓沦为了容纳无尽悲哀的赤色。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如景,亦如人。
154.哥哥,对我用梦之钉吧。
杀人是无法遮掩的罪孽。
感知着眼前本可挽救的性命就此消逝,苏青安已经无法继续沉沦在自我郁结的思潮。
【羽渡尘o临界】就此展开,他忽略了躯壳内血肉与器官的哀鸣,无视了心湖与灵魂纠结的苦痛,手掌对着蓝花楹汇聚成的海洋缓缓合拢,虚握成拳。
撕裂云海的风暴在指尖微垂之际降临于这条街道,紫色的雾气与湛蓝的花瓣混杂着云絮的结白在虚握间糅杂一色。
【圣痕】透支启动,将死之律者的权能与崩坏能全然汲取后并再度释放,成功置换了掌控权。
就一如当初借着第三律者的权能与漫天的尸骸汇聚成了武器,苏青安重复了上次的举措将对方的权能与崩坏能凝结成了由着透明晶体为主体的幽蓝剑刃。
吹拂大地的风流席卷又平息,少年平举着手中瑰丽透彻的长剑,他透过剑身望着远方的天穹和那双浴血般鲜艳的眼眸,默然无语。
应当说些什么好呢?
说就算你知道了自己不再是希儿o芙乐艾,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要带你回去吗?
可展现在眼前的现实却证明着这句话已然失去了意义。
崩坏意识的链接与之完美重建,但那道灵魂的波动却不似以往律者素体的灵魂呈现出扭曲而凄厉,悲哀且绝望的姿态,有的仅是深远的宁静。
这意味着哪怕重新建立了链接,由于塑造的方式与众不同,所以死之律者依旧保留着自身的自主权。
而这就代表她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个人的意志,因为但凡有所不愿,那份被迫犯下罪行的情绪都会流露在灵魂的表侧,让苏青安能够清晰的观测。
种种迹象表明,即使如当初斩断链接也无法改变死之律者重拾自我的决定。
当她不再认为自己是希儿o芙乐艾,不再认同这层身份以及其中裹挟的情感,那她就仅仅是纯粹的律者,是崩坏意识为了毁灭文明而创造出的战争兵器。
而对于一位在自己眼前杀死了数百人的律者,苏青安所能做的唯一选择能是什么呢?
女孩望着湛蓝的天穹,仅存的云絮似乎也在方才的那场风暴中消弭了,她的眼角上扬,唇瓣轻掀,透出冷彻的笑意:
“今天的阳光好大啊,哥哥。”
死之律者的语调淡淡:
“这里大约是为数不多还能见得到这样好天气的地方了。”
她伸出手掌望着悬停其上半透明状的紫色蝴蝶,轻声低语:
“你不好奇其他地方怎么样了吗?”
苏青安沉默不言,他能感知到对方几乎在源源不断地朝着四周释放着权能的造物,无论是在翱翔于天际之时,还是如今在乔木旁,站在树冠婆娑所摇曳出的阴影下,对自己搭话的时候都并未停止这份举措。
少年的手臂垂下,他让剑刃没入柏油路的表层,竖立于此,说道:
“把权能解除收回,和我回去。”
女孩接住一片翩然落下的蓝花楹,慢悠悠地回应:
“你是蠢货吗?”
“哥哥,你不应该用那种大人对着小孩子的口吻来和我对话。”
死之律者的语调蓦然幽沉,她瞥了眼少年的面容,道:
“希儿o芙乐艾早就死了啊,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吧?”
她歪了歪脑袋,漆黑间混杂暗红的发梢微微晃动,却是笑着说: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回去陪你玩大家幸福快乐,什么悲剧都没有发生的过家家对吧?”
“然后我还是希儿o芙乐艾,还是那个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的死之律者,而哥哥则依旧装作什么也没有发觉的蠢货,这很好玩吗?”
女孩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就连说出这话的口吻也不像是盛怒的质问,而像是纯粹的疑惑与好奇,那双眸子微眯倒映着蝴蝶扑扇着翅膀朝远方飞舞的姿态,透出漫不经心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