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前提下,苏青安却亲手杀死了希儿o芙乐艾。
若这个从现状推测的事情过程就是当时的真相,那即使发生什么也并不奇怪。
凯文漠然道:
“高洁的人无法忽略身上所背负的任何罪孽,坚韧的人往往不愿意进行自我逃避,而这样的人越是在乎着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越是无法回避问题的核心,就越是容易走向自我崩溃的结局。”
“无论是谁都有着自己的极限。”
“没人能保证这一次是不是老师的极限,就算不是……”
“用着这份力量进行战斗本身恐怕都会变成一种折磨,本应当寿命所剩无几的躯壳在摆脱桎梏后得到的轻松和舒畅反而会变成致命的利刃,铸就至无法遗忘的伤疤。”
“或许他依旧能超出我想象的坚韧,将这些背负后选择继续战斗,可或许老师也会因此无法再拿起剑刃,而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他的决定。”
“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无法允许任由他人就这样一直承担住所有的责任。”
男人蔚蓝的眸光柔和,他轻声低语:
“Mei,我想要拥有保护你的权利。”
“不是凭借其余人和其余事物的力量抵达这一结果,而是由我亲手去选择缔造那样的未来。”
“而仅是付出一些风险和未知的代价就有可能拥有那样的权利,在这样的世界里已经算是温柔。”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凯文o卡斯兰娜就已然下定了决意。
那一日的黄昏沦为绮丽的色泽驱逐了瞳中的蔚蓝,无尽的妖鬼对着少女伸出了爪牙,也是那一天自己首次感知到了崩坏能的存在并在深刻的畏惧和迷惘间领悟了用其来增幅体能和身体素养的方法。
彼时的Mei只知道凯文o卡斯兰娜很恐惧和迷惘,可她却不知晓,这份恐惧与迷惘从不就是为他自己而生。
凯文所畏惧所迷惘之物,是来自这份孱弱所招致的未来。
失去Mei的未来。
彼时与今日亦然。
如果不能在这次实验里变强,那便说明自己的极限就仅是如此。
而若是注定无法达成所愿的未来,不如……直接溶为灰烬。
少女的瞳孔微颤,藏于袖口的手指拽住织物的一角,直至骨节青白,她很畏惧失去对方的未来,可直至最后,唇瓣翕动间,还是给予了应允的答复:
“……好。”
分明是这样任性,这样独断,这样叫人难过的要求,可又这样坚定温柔至难以否决。
所以就和以前那样,Mei还是无法拒绝凯文认真的要求。
她回过首望着那枚黯淡无光的律者核心,拽紧织物的指尖微松垂下,心潮如海,神思恍惚,究竟如何才能抵达那人所想要的未来?
除却继续握住最初的那份理想,似乎便已经无路可走。
而在直达道路的尽头之际,究竟还能留存下多少珍视之物呢?
这是无法得出答案的提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在未来能守住哪怕仅是零星的火光,那一切的努力就并没有白费。
为此,实验还需要继续。
……
……
【申请自检人员:Mei。】
【现病史:崩坏能重度感染、预计残余寿命年份为■■,■■■■■、■■■■■■……】
【查体:不符合正常数值标准,中度贫血,器官衰竭,■■■■、■■■■■。】
【诊断结果:■■■■。】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一切的美好背后都似乎有着沉痛的代价。
……
……
符华坐在床榻旁,她凝望着苏青安的面容,那日的情绪已然在半月的平缓后逐渐沉淀于心湖之间,沦为了不灭的印记。
而他依旧没能从昏迷中醒来,好似梦中的世界化作囚笼将其约束,难以解脱。
自己应该担心才是,应该纠结于他究竟什么时候会醒来才是。
可……
她将脸蛋贴在少年的胸腔,听闻着那悠长的呼吸与心脏规律的跃动,有些难过的想到,或许再晚一点醒来也没关系的,再慢一点面对这样的现实也可以。
再休息久一些,继续维系在这样什么也不用思考,什么也不用难过的睡眠,兴许才算是一种温柔。
符华感知着人体的温度,回忆起彼时的自己曾经对少年言说过的话语。
【苏青安,不准难过。】
她的唇瓣微扬,像是从中汲取到了些许的甜度和暖意。
但转瞬即逝的刀锋便割裂了回忆,将其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