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假设以这枚律者核心塑造出神之键的计划顺利,或许你将彻底拥有她的一切。”
苏青安感知着自身与那枚核心间微妙的联系,灵魂殿堂间的白花领域随之安然摇曳。
他的眼眸低垂,唇瓣翕动:
“她一半的权能在我里,恐怕即使制造出预料中的神之键也只能拥有【泯灭】的权能。”
Mei轻声道:
“正因为如此,这把神之键的主人除你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人选。”
“只有在你的手中,它的力量才能完整如一。”
苏青安回忆起昔日在圣痕空间的那一幕。
即使将余生燃尽在那一个须臾,名为地藏御魂的神之键依旧无法被拔出分毫,彼时的少年被不具备神之键适应性的桎梏所限制,从而被彻底拒之门外。
最后是八重凛牺牲了自我的意识和魂魄,塑成了全新的刀柄,才令他有了改变结局的能力。
而如今看似与那次有着很大不同,可本质却依旧是依托于他人对其的自我牺牲,才能抵达看似不错的收尾。
事到如今,苏青安肩负的重量并未由于自身的磨损而消弭半分,反而添加上了更多的砝码。
他回应道:
“我会用的,这把神之键。”
因为……这是无法逃避的责任。
Mei咀嚼着这句话淡淡口吻间无法忽略的重量,她认真道:
“我会成功的,在那之后你有对它取名的意向吗?”
永久也无法摆脱的诅咒,盛开于灵魂殿堂的白花。
【泯灭】,【创生】。
少年怀揣着复杂的心思低低喃语:
“黑渊,白花。”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万般情绪与叹息尽皆吞咽,淡淡回应道:
“就叫……黑渊白花吧,它本来就应当是这个名字。”
Mei念叨着这个名字,应允道:
“第六神之键,黑渊白花。”
苏青安恍然低语:
“可却是第一把即将诞生的神之键啊。”
若是自己不参与这个世界的一切,眼下的轨迹还会是这样吗?
他当然不是在纠结于自身对这个世界的改变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这些在亲自入局后便已然无需在意。
苏青安仅是首次感知到了自身正在参与这个世界线的某种实感。
神之键是足够传承至下一个时代的事物,将之称为国之重器都无法诠释其中的意义。
如今亲手参与它的诞生乃至……背后故事的苏青安已经不得不去思考一个问题。
那便是自己是否还能有着将未来改变更多的能力?
从最初,少年所怀揣的念想至多只有成为融合战士,与符华一起存活至下一个时代,迎接着这个世界的末日。
在彼时的自己想来,这已经是所能走向的最好结局。
没有完美圣痕,没有开发出【羽渡尘o临界】,没有将崩坏能微操提升至极限的那个苏青安,所能抵达的未来至多也仅限如此。
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实。
可事到如今,开发出【羽渡尘o临界】,拥有了死之律者一半权能、获得了崩坏能免疫、甚至即将手握神之键的他却能拥有着更多的选择。
终焉,终焉。
无论究竟能够抵达何等的结局,他都想见一见那份确凿的绝望会有多么庞大而无可匹敌。
最能引起深邃恐惧的事物往往都是由于里面参杂着未知的要素,膨胀的想象力与无形的边际才是勾起恐惧的根源之物。
而终焉或许真当无可匹敌,但在亲眼见证之后,终究还是能得到一些抛却朦胧概念之外的实质。
其实不论傲慢与否,比起这些,苏青安都更应该去担忧另一个问题。
那便是如果在这个时代成功击溃崩坏,本该存在的下一个时代就将真正烟消云散,成为湮灭在变动世界线中的一道未来史。
这并不是没可能的事情,根据以往的资料记载,当初的文明距离击败崩坏仅差最后一步。
即,终焉。
甚至就算是这个最后的BOSS,彼时的前文明也寻找到了一些应对的方法,可惜最后由于诸多要素没能达成胜利的结局。
而在苏青安所在的这个世界线里,已经存在着万般变数与细节,通过这些信息差和改变所堆积出一点又一点的优势,到最后是否能积累出足够改变未来的希望已经是一个未知数。
至少,并非绝无可能。
可一旦世界度过试炼,就此迎来和平。
少年所真正视为家乡的归处就等于被他的作为亲手破坏殆尽,那个大家相聚一堂,欢声笑语的画面将在烈火中萃取出零星的灰烬,落于记忆的阁楼,再也无法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