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礼物。”
符华闻言望着铜镜内的自己,唇瓣微翘,轻声道:
“嗯,我很喜欢。”
她没再说谢谢。
42.江溶月:我懂了。
至此之后,在太虚山里苦修的李师师不同于在这方面极为迟钝的江溶月,她敏锐的发觉到了赤鸢仙人的装扮和发型不再如往常那般一尘不变。
那好似止息于五万多年前的时光被再度朝前拨动,仙人正于适当的时节一点一滴的试探着属于自己身上理应拥有的魅力和可能性。
她唇瓣翘起时流露的笑意,眉眼柔和间被疏淡而开的清冷,纤秾合度的身段藏于霓裳的起伏弧线,捻起冬灰色发丝的葱葱纤指,都是难忘的景致。
后来李师师听小玄说,仙人往前千年都只会反复的穿着橱柜里自己制作的衣物,款式与风格几乎大差不差,若随意拽出几百年间的不同时间段的几处画面,大约很难想象这个人度过了这般漫长的岁月。
例如发饰这般的点缀,便更是如此。
她只有着将长发固定住的一枚发簪,似乎能将之用到老旧至随光阴腐朽,甚至由于在后来将羽渡尘实体化为了发簪,便是连这等物件也不再变动。
仙人的千年如一日。
可少年的到来却让那一日转为千年。
至此,她的世界再度流动,再度鲜活,再度具备了活着的意义。
李师师并不知晓赤鸢仙人的真正过往,但从历史能窥见的角落里仍然能看出对方的一些脾性,她想苏苏对仙人肯定很重要。
重要到轻而易举的打破了停顿了漫长岁月的驻足。
哪怕是纯粹的旁观者也能从两人日常里表现的氛围,感知到细腻而温润的甜度。
那像是破开了泥胎的神祇,走入了人世间的红尘滚滚,染上了烟花的温情却又拥有着与生俱来的超脱。
小姑娘抱着那把最近当作抱枕的古老剑器,她迷迷糊糊依靠在走廊间的承重柱,坐在带着凉意的青石板上,感受着拂动发丝的微风,舒服地半阖眼眸,打着瞌睡,在脑壳里想着有的没的。
她最近最大的娱乐便是看苏苏和赤鸢两人之间贴贴了,其余的方面除却拉着江溶月一起洗澡,和小玄聊天听八卦之外,就只剩下了无尽的训练和练炁,导致如今闲暇的须臾空档里,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
在半睡半醒之间,脑壳里满是太虚山如夏日间的溪流那般温吞的生活碎片,宛若自动闪现播放的催眠曲,让她的睡意渐浓,眼皮逐步耷拉,将在光线折射下色泽浅淡的瞳仁彻底覆盖……
江溶月立足于房檐边缘,她眺望着远方的云崖海,那些在光线下璀璨的银花与川流自远方看正与和云层以及天际并肩,交叠出奇幻而瑰丽的画面,潺潺如水流声传入耳畔,与剑心决的律动一同在心湖内反复涤荡,正如之下屋檐下少女的浅淡呼吸,安然且静谧。
这样的生活很好。
女孩的指尖拂过自己皓腕处的白皙肌肤,眼眸低垂,似是窥见了这其上澹澹的青色脉络在那片山林间被撕裂成四分五裂的凄艳画卷,唇瓣微翘。
她的命运曾经在那份力量下体验了百折千转,可仍然寻不到半分出路。
但却有幸于一人的到来,打乱了世间既定的因果与变数,让自身得以通往曾经永久无法触及的结局。
所以,师公吩咐的训练需要好好贯彻才是。
江溶月提起身旁的干木柴雕刻出的粗糙剑刃,在一跃而下之前,浓烈至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便将沉入梦乡的少女直接惊醒。
她下意识的将怀中的轩辕剑滑入掌间,劲力一旋,天地之炁自然于丹田处迸发至腕处,肌肉本能赋予的技巧在此刻完美展现,所有的力聚集一处,使得剑器以横着的姿态斩出,撕裂了无形的透明斩击。
李师师望着边缘被四散的风波撕裂出道道疤痕的惨状,当下直接无心顾忌吐槽对方偷袭的时机,直接寻找着掩体开始且战且退。
可恶,洗澡的时候肯定让你都还回来!
虽然内心里立下了雄心壮志,但在这位教官漫不经心的缓慢步伐和几乎看不清的挥剑动作下,她只能可怜兮兮的狼狈跑路。
江溶月随意反转着在五指间游走的木剑,把对方断断续续的剑气斩得七零八落,她望着对方愈发熟练且灵巧的身姿,步伐的频率未曾改变,却悄然改变了天地之炁附加的输出。
她能很明显看得出来,师师比起刚上太虚山的时候进步了很多,无论是体能、对炁决的应用与操控极限、对师公灌顶出的本能适应度、心理上对战斗的习惯都有了很大长进。
哪怕都是一剑能斩的程度,但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参差。
一定要对比的话,这位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花魁到了现在大约能算是江湖里三流武夫中的顶尖高手。
毕竟滞留在无法在外界凝聚天地之炁的三流人物占据了大多数,硬要说的话,李师师在江湖门派里已经属于能出山游历的弟子,开始独自或者结伴着踏上旅程,去亲眼见证这个世道,闯荡一番。
只不过那些人这般水准就上路的理由。
一是因为没李师师这般红颜祸水容易招惹事情。
二是因为常规的天资与时间堆砌能抵达的程度基本也只能是三流的水平,再高基本就要勾到一般门派的上层了。
苏青安对李师师的下山要求,完全是奔着能在帝王级妖魔之下存活的标准。
那小姑娘想要顶着这种C级女武神的天资在短时间内跳跃到A级到S级女武神的水准,自然是无比困难且煎熬,几乎上来就是魔鬼训练,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实际上,要求也只是要求。
苏青安心知李师师的极限在哪里,若是不得到姬鳞的传承,获得圣痕加强炁决天资与初始的身体素养,她断然没有抵达要求的可能性。
这般训练也不过是为了加速成长的必要手段,在将对方锻炼到短时间内无法寸进后的极限之际,便是让之下山的时候。
二十分钟后,江溶月像是提溜着一只小猫一般提着李师师颈部的衣物,将浑身软趴趴却还抱着剑器不放的少女放在了玉质大床之上,她面无表情的撕开美人身上已然衣衫褴褛的织物,任由大片的白皙映入眼底,不为所动。
李师师感受着身躯直接接触空气的清爽,只是腰肢稍微颤了颤,便习以为常的褪尽了面上的羞涩,开始眨巴着眼睛偷看着一脸冷淡的女孩。
她只觉得自己在太虚山好辛苦,遇到的人怎么都像是不会笑一样,每天笑的次数都可以用一只手数的过来,简直不要太严肃,当下有气无力到软乎乎的吐槽道:
“你这样糟蹋衣服,小玄看到会哭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