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直接一头栽入乱世之间,下场只能说是难以想象了。
李师师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越长大越成熟也越冷静,她会去权衡利弊和未来,会在理想与愿景,现实和世道当中选择最符合现状的优解。
世事沉浮,宛若一道巨大的染缸。
十六岁。
这是这位花魁还残留着零星天真与奢望的年纪,若她晚上几年便是遇到苏青安也未必会被末那识筛选过关。
如今的李师师和本应当成为的那个自己分割出了崭新的道路和因果,可她依旧不是那般纯粹只有憧憬的孩子,忧患意识十分强烈。
在发觉不存在傲娇余地后,少女只是小声的对这种事态发出了玩笑般的抗议:
“……要是溶月天天给我摸你的圣痕的话,我就陪你哦。”
江溶月怔了一下,却是神情自然的回答道:
“嗯,我可以把那一部分的身体自由的使用权转交给你。”
李师师陷入了沉默。
圣痕的位置在一起泡过几次温泉以后已经被她了如指掌,具体来说这些奇异而透着妖异的朱红图案都位于背脊处,末端几乎能延伸至尾椎骨,继续朝下的话就是微妙到很难细说的地方。
而且由于亲眼见过,想象力具现的画面趋于暴走。
这种掌控权被随便给予,实在一时之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
江溶月的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好不对劲啊。
不对,这么想的话会提出这种条件的自己是不是也很不对劲?
李师师磕巴的急忙说道:
“也……也不用这么……这么大方吧。”
少女试图弥补自己口嗨的错误。
她深知以自己的性格,若对方不收回这句话,自己迟早会忍不住好奇心去摸圣痕。
可是怎么想都会手滑啊。
江溶月闻言,仅是拿着那道少年遗留的纸张起身,她拽住那人的袖口,便是朝着拂云观的廊外走去,并淡淡的给予了回答:
“没关系,我不介意。”
“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李师师一时只觉得这句话十分具备杀伤力,她瞥过脸去,嘟囔着说道:
“你是不是笨蛋啊,苏苏都说我还没到能出山的时候呢,在那之前我不是只能跟着你才能出门嘛,还答应这种奇怪的条件干什么呀。”
“而且太虚山要真在外界树立起了遍布天下的势力,那我以后出门游历也很方便啦。”
远方的云海与山崖沐浴着夕阳,潺潺的河流像是四散的烟火落下。
大风吹拂,竹林摇曳。
江溶月听着旁人的碎碎念,被扯住袖子的花魁抱着刻印历史的剑器,苍玄之书则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看着整理好情绪的两人,露出了笑容。
岁月流年,止息于此。
在很久很久以后,这一幕都不会被位于天幕之上的少年忘却。
苏青安将掌间的羽渡尘还给身旁的仙人,轻声道:
“走吧,几年的光阴只会让她们更加成熟。”
“有小玄陪着,大抵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符华沉默了一会儿,颔首回应:
“好。”
……
……
次日。
太行山脉的末端不远,一道宛如月牙状的小型山脉继续绵延了百里,才戛然而止。
这是战国时期的天灾所遗留下的天堑,原先深不见底的裂缝被仙人以移山填海之能彻底消弭。
可赤鸢仙人一路走来,用羽渡尘以关键词检索过附近的民众,却发觉所有人都对与当年的这道历史毫无印象,甚至对这处如此显眼的山脉都无所听闻。
而苏青安不利用这则信息,便能很明显的发觉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立即明白的问题。
这处地界和最初自己的揣测差不多,正处于被【个人记录】干涉至半吊子的状态。
在最初距离很远的时候,范围极广的崩坏领域完全无法检索到山体的存在,可在自己靠近至一定距离后,却逐步彻底显现于世。
因果和现实在扭曲与正常之间来回摇摆。
过去与历史在苏青安的靠近后缓缓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