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有粮的大宋与内部有着分裂趋势的辽国处于诡异的焦灼当中,似乎只需要一个爆发点,一方庞然大物就将彻底倒塌。
若以争霸天下为目标,这本该是最好的时机。
但江溶月终究知晓仙人不愿干扰世人的朝政与轨迹,也清楚着势力最初建立的定位,【朝仙】可以是太虚门的外部势力和遍及世界的传话筒却不能是掌控神州政权的机构,否则太虚山注定无法真正超然脱俗。
为此她唯一能为这场战争所做的,便是让延边的百姓少受一些困难。
期间的难关被一次又一次的越过,可迟迟不归的仙人却还是成为了两人心中的顽疾。
江溶月一向冷清的桃花眼里唯独倒映着少女宛若牡丹般愈发艳丽的容颜之际,才能诞生出几分暖意。
女孩的身段又长开了一些,出落的比李师师更为高挑,与之站在一块,却是变得比以往更加相衬。
她望着旁人颇为忧愁的目光,扶住剑柄的手指松了开来,却是握住了那人的柔夷,望着升起的朝阳,轻声道:
“师傅会回来的。”
李师师望着如鲸般涌动,在朝阳下愈发粲然的云海,低语道:
“嗯,我相信他们。”
“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
……
可总有一天,会是多久?
49.【朝仙】,烛九阴。
没人知晓会有多久。
当仙人归来的时间成为未知,以人类的寿命进行等待似乎便只能借着一句承诺作为维系。
而对于李师师来说,他们便像是被剪断了线的风筝,至此没入了深远的云海之间,辽阔的天际也再也望不见半分踪迹。
为此,生活还要继续。
她说:
“我们走吧。”
江溶月望着似乎永久也不会干枯的云崖海,却是忽地在这时有些怀念两年前两人常在云龙瀑泡温泉的时光。
但在李师师话音落下之际,她近乎半个呼吸便整理好了思绪,不动声色的答道:
“嗯,朝仙那里还需要你。”
少女反握住江溶月的手掌,望了眼拂云观便径直选择了下山。
在遵从一些规则和理念之下,搭建一个雏形的势力比她们两人最初想象的还要困难得多,两年的时间是那样漫长却依旧仅能初步建立起一道随时会破碎的方圆。
故而,在只能利用信息差和利益连锁进行捆绑,不用卑劣无耻并且违背道德观念的手段进行束缚他人的前提下,在积累原始资本的最初无疑要占据极大的劣势。
而在另外的方面上,虽然江溶月是在明镜之境的阶段便拥有着后世S级女武神强度的绝世之才,在如今的时代近乎等于超前的究极核武,可为了保证教派意义的初衷不被扭曲,她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愿意过分的展现出这个事实。
理由很简单,这是为了“朝仙”二字为初衷才设立的组织。
可若江溶月一直表现出超出人类理解,宛若神明的伟力,原本为赤鸢仙人准备的厚礼,便会在无形间被改变了原先的纯度。
人是必然会犯错的,唯独仙与神不会犯错。
而一直使用【预知未来】的江溶月,在【朝仙】之内的形象已经接近于神鬼莫测,她必须给自己制造出一个表面上大家都看得清楚的破绽,这样才能保证赤鸢仙人在势力内部绝对统治的概念。
最容易抵达这个目标的方法,无疑是开始放弃使用【预知未来】。
哪怕江溶月的个人能力获得了锤炼,可只要放弃使用这种作弊的能力,原先的先知先觉和游刃有余便将会丧尽大半,神话自然也会不攻自破。
可女孩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会迈入失败的结局,越是摄取更多的信息流,便越是能得到无数自己失败的轨迹。
一个细节,一个人,一句话。
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决策,一个若有若无的选择。
行为举止、说话方式、日期天气……
太多太多无法预料的失败或是本不该出现的牺牲,都将因为难以揣摩并发觉的理由,埋下最初的因,抵达最后的果。
江溶月陷入了某种无人知晓的病态循环,她企图以一人之力完成这般宏大的愿景,不仅如此还希望那些被自己改变了命运轨迹的人们能不为此而受到伤害。
女孩渴求以一人的力量,肩负起最初被她点燃星火的人们。
而这般坚持的理由,却仅是为了让自己更像是人类,更像是【江溶月】。
她不愿胸腔间的珈蓝继续扩散,不愿意意志趋于一柄无心的剑刃。
故此,【预知未来】的循环永久无解。
若没有李师师作为领航的道标,她想必已然迈入失衡的轨道,彻底崩坏。
因为希望能找到自我,而不断迈入将自我毁灭的道路。
这份矛盾的螺旋与扭曲,某种意义上与她能力的本质十分相衬。
所以,江溶月选择了以武力作为自己的“弱点”,并在初期便将这个人设贯彻了下去。
这当然不意味着装作从未习武或是毫无战力,她一旦出入江湖,以往越女剑的名号和履历便迟早会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