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啊,律者姐姐,已经无助迷茫到只能来这里求着要我帮忙了。”
她的话锋一转,口吻趋于淡漠和讽刺:
“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一个律者呢,小白鼠?”
很简单的逻辑。
如果梅比乌斯真当还有继续抢夺对方躯壳的意愿,直接尝试着再度动手便是,赢了自然不必多说,便是失败了也是对方有求自己,彼时再进行谈判也并不太迟,结合上此前的交流与经历,两者之间确实并无多少好好坐下来说话的可能性。
雷电芽衣淡淡道:
“因为,你出不去。”
“梅比乌斯,即便你本身是上个纪元有数的科学家,更是这片设施技术的提供者,你占据了我的身躯后也依旧无法解决源自往世乐土之外的桎梏。”
她瞥了眼自己手背上的刻印图案,开始一本正经的说谎:
“何况,既然我敢来这里,自然有能脱身的办法,这枚【无限】的刻印是爱莉希雅给的,你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谈判不能成立,由于你能给予的筹码本便有限,我在离开后不会选择再来下一次,而会去准备直接实践一下出去的方法。”
“所以,一旦我成功了,你便再无获得这具身躯的机会。”
梅比乌斯瞥了眼对方手背的刻印,蹙眉不语。
爱莉希雅……
怎么又是她?真是缠人的家伙。
她作为乐土的技术提供者,自然能通过和克莱因的交流和自己的准确判断明白,如今的雷电芽衣出不去的缘由确实与往世乐土内部的设施无关。
既然内部一切正常并无异样的波澜,问题就只能是出于外界的异常。
而对方姑且也能算是能与自己交手的一介律者,权能的先天优势和核心自虚数空间汲取崩坏能的运作方式都导致一个很鲜明的问题,哪怕是梅比乌斯自己都无法在纯粹的破坏力上比拟对方。
哪怕真当拿到了这具身躯,律者核心与意识的重新链接也是一个很玄学的玩意。
苏青安的存在证明了灵魂并非虚无缥缈,梅比乌斯自身也为了研究伏羲和对方在这个领域上涉足良多,便是在很多地方由于时间的缘故不得其解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这对她后续的研究领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因为这代表蛇蜕所给予的不死仅是在躯壳意义上的自在,却基本忽略了精神与自我,乃至灵魂这般自身难以掌握半分的要素。
这样的不死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即便除却苏青安与伏羲外,这种缺陷似乎并无多少能力可以进行准确的针对,便是意识的权能或是其余精神类型的融合战士也有法子能将之忽略,可对于在这方面精益求精的梅比乌斯而言,不完美就意味着失败。
故而,她在后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只是由于时间的问题而成果寥寥。
而这个在原初世界线不存在的细节,也导致理论上现在的梅比乌斯作为往世乐土的记忆体,已经没有了认定自己是真正的梅比乌斯的资格。
因为灵魂被证明了存在。
可这位疯狂的天才科学家却依旧在之前与雷电芽衣争夺躯壳的战争里施行了近乎一致的做派和执念。
哪怕证明了灵魂的存在,梅比乌斯依旧能认定自己就是真正的梅比乌斯,并且对此毫无动摇。
哲学的循环和悖论永无止息,便一如当初的希儿与死之律者,她们都装载着一样数据,却拥有着不同外壳的磁盘。
然而这样就一定是两种意义上的物品吗?
或者反过来讲,拥有着完全一样外壳却装载着完全不同数据的磁盘,还能算得上一种事物吗?
看看如今的雷电芽衣,与凯文对此的看法,便能得出一定意义上的结论。
所以,梅比乌斯并未由于认识的变动而发生行为逻辑的改变。
正相反,灵魂的存在证明了权能链接与之有关的真实性。
这代表便是掠夺了雷电芽衣的躯壳,其本质也不过是让对方的意识与人格被抹除,从而让对方灵魂的外壳当中藏着一道名为梅比乌斯的人格,这种替换并不会导致权能的链接变动。
完美意义的继承。
梅比乌斯会用浑然一体,而不是纯粹的抢夺躯壳的措辞,其理由就在于此。
她很清楚纯粹的记忆体无法支撑起与权能之间的链接,甚至无法轻易的在转移后操控对方的身躯,可仅是让雷电芽衣的人格抹除,自己成为崭新的人格却又是两码事了。
可即便在抢夺躯壳后不影响权能的使用与操作,根据以往和雷电芽衣本人的战斗过程来看,自己确实未必能通过纯粹的武力来打破对方也无法击碎的禁锢。
而若不能第一时间离开这里,恐怕其余的记忆体会对自己的做派极为不满,便是被集体利用乐土内的机制将两者再度倒换回来,使之功亏一篑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谈判确实存在余地。
嗯,说是这么说,但马上答应也是不可能的,嘴依旧要硬。
梅比乌斯笑着,表面上依旧不为所动:
“或许吧,但我对你也不是那么感兴趣了呀,律者姐姐。”
她垂下睫绒,红润的唇瓣抿起妖艳的弧度,纯然的脸蛋上流露出几分藏着恶意的笑意,说道:
“还是说,你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吗?就这样赶忙着想当我的小~白~鼠。”
雷电芽衣默默拉开记忆回廊的间隙,【无限】的刻印确实没能给予她随意进出的权限,但这个前提需要是梅比乌斯刻意选择了封锁。
可在是否进行谈判还在拉扯的过程中,少女便提前表现出了跑路的姿态完全超出了对方的预料。
故而,这道黢黑的罅隙轻而易举的被拉扯出来,反而诡异的证明着此前她说自己随时可以跑路的话语愈发真实。
少女淡淡的瞥了梅比乌斯一眼,便招呼都不打的朝外走去。
想要和梅比乌斯这种性格的人进行纠缠与拉扯实在太过麻烦,直接以内核是欲擒故纵,表现为毫无留恋的形式离开,才会使得两人之间的谈话能跳过很多没有营养且没有意义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