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责问吗?是去让为世界上下七百年由此诞生蔓延的悲剧进行赎罪吗?
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给予对方扭曲源泉与前行动力的是他,需要大量妖魔尸骸造成如今事态的也是他。
这世间任何人都有资格对之进行质问和唾骂,可唯独被那位冕下放在心尖里,甚至不惜与过去的自己诀别,至此身染污秽也要拯救的苏青安没有了这样分说的余地。
苏青安无法讨厌符华。
他所能厌恶、所能厌弃、所能憎恶的只有自己。
而另一边的符华也处于类似的状况,她是世间最了解苏青安的人,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当对方知晓这一切时心中会泛起的悲哀与苦楚。
她是直面与崩坏吹响战争号角,加速着双方进程,仅为了收敛更多妖魔尸骸的疯魔之人。
她是征伐了太多文明,以只手镇压天地数百年,至此在宇内世外都唯我独尊的暴虐君主。
可即便如此,当涉及盔甲之内的柔软部分,也会为此感到无能为力。
雷电芽衣大约理完了目前的思绪,却诡异的发觉自己竟然没了多少行动的目标,她叹息着将目光游离在依旧在玩动物饼干的小苏,目光温柔间夹杂着几分无奈。
小苏感知到视线的驻留,疑惑的抬眼与之对望,纯然的眼眸透出几分懵懂,他拿起一块饼干,递给对方,轻声说道:
“芽衣,吃饼干。”
少女笑着将之接过,却是感到更为头疼。
她现在隐约发觉,自己完全不是来负责处理世界级的危机和绝望事态的战士或是救世主,反倒更像是一位处理大型家庭纠纷的中介人。
32.天外之人,破灭之歌,海之律者。
天上庭院,高级住宅,序列号一。
少女刚接过小苏递来的动物饼干,忍不住撸了撸对方乌软的发丝,又是倏地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有些心虚。
不行啊,雷电芽衣,你这样不就和爱莉希雅那个女人一样坏了吗?
她当下告诫着自己,任由愧疚心在胸腔间扩散开来,才将手掌从对方的脑袋上拿了开来,只觉得动摇得厉害。
现在的小苏实在很惹人怜爱,很容易引得女孩子母爱泛滥拽进怀里揉捏一翻。
可惜了,是有妇之夫。
而还没等待少女继续在脑内扩散出危险的念头,她的邮件箱里便出现了一道标红的加密文件,并震鸣出相应的提示音。
雷电芽衣的神情一凝,她所融合在记忆里的百年过往之间,也很少看见这般级别的加密文件。
毕竟文明几乎从未度过风雨飘摇的阶段,那位冕下在几百年前便以一人之力镇压了所有到来的律者,其余产生的崩坏现象与侵蚀环境也从未动摇过人类的根基。
往后的几百年间,唯一有所波澜的便是在征伐世界泡其余文明时,偶尔会遇到的折戟沉沙和大量战损。
可这一切基本会直接派遣更为强势霸道的部队,甚至让冕下御驾亲征,以最为快捷且具备效率的速度将之击垮支配。
此类的加密文件,就等于是在说这次的信息,要么不是能用武力来轻易解决的问题,要么就是连那位冕下都难以独自面对的危局。
而无论是哪一种,假设和自己的那些朋友无关,便估摸着是极为棘手的事件。
雷电芽衣沉默的选择打开这道文件,而在这座庭院自备的灵魂检测仪扫过相应波长后,相应的密码至此解封,任由其内的资料和信息映入眼帘。
在约莫半分钟后,她快速的将之游览成功,并理解了为何这道信息会直接以加密的状态发送在自己的邮箱里。
某种意义上,这确实是史无前例的状况。
事情的由来很纯粹而简单。
自太虚门旗下的十七枚世界泡养殖场,被未知的存在掠夺了百分之九十的大量崩坏能,并且都疑似以精神或是灵魂态的形式存在,顺带着裹挟走了一定量的妖魔尸骸。
而根据妖魔尸骸缺失的数量和类别来看,对方将之取走的理由,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想借此逆推出相应的养殖方法。
可任谁都清楚,这看似不大不小的事情,却由于妖魔尸骸的数量减少,被无限放大的重视了起来。
理由很简单。
这对于当今冕下而言,积累数百年依旧的妖魔尸骸就像是巨龙怀里的宝藏,便是被偷盗了其中的一枚金币,都足够引起如海啸般的暴怒。
而之下仰其鼻息的科研部乃至其余部门,自然会为此感到抓麻。
目前科研部已经从过往的数据库里统筹出了作案团伙的真实身份。
最初由于最近半年层出不穷的【异闻带】事件,都认定与之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可在进行实际对比和合适后,却发现对方并非【异闻带】的产物。
而是另一个高等文明。
某种意义上,对方和己方有着相似的地方,都是会去对其余文明进行掠夺。
在过往几百年的历史间,接轨其余叶子世界技术还不成熟的太虚门也曾在尝试迈出这条道路的过程中,与对方狭路相逢,并最终有所接触,各自获得了双方的一定信息。
简而言之,对方是以狩猎低级文明,采集崩坏能为生的高等文明,作风欺软怕硬,在宇宙中横行霸道。
如果遇到高级文明便会偷偷避开,反之则将其圈养,等待成熟之后进行收割。
很显然。
太虚门和这个文明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前者远远比后者更刚硬更霸道更强势得多。
而对方也清楚这些信息,理论上除非到了穷途末路,否则对太虚门所处的本征世界进行偷盗本身便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当然,这些外星人就像是一道移动的流浪者,习惯四处躲躲藏藏,也许认为能趁着大部队都在罪域锚点的阶段,可以打打游击战,最终逃出生天也很有可能。
只不过,对于清楚知晓太虚门的科技点数和军队究竟有多离谱的雷电芽衣来说,她并不认为对方能翻起多大的花浪,也觉得对方不会愚蠢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