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
当一袭玄衣的仙人走至太虚门的渊地下方,打开了尘封了几百年的地下堡垒之际,却已然是时隔八百余年。
符华看着休眠仓里一如往昔的少年,唇瓣微翘,低声说道:
“我来接你回家。”
2.长大的妻子,时隔多年的重逢。
苏青安的意识自行上浮,末那识拂过尘封的灵魂殿堂,让大片的白花摇曳着涤荡,他似是拨开沉重的雾霭,从重重困倦与沉睡的惯性拉扯下,缓缓睁开了双眸,映入视野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清冷美人。
她身穿黑色的修身外套,内搭明黄的单衣,圆润的丰盈在明暗色调的反衬间弧度惑人,黑色短裤和穿至其中的皮质腰带在视觉上分割出优良的身体比例,更衬着本便纤细的腰肢愈发显眼,搭落至的外套则恰巧遮蔽了引人遐思的臀胯比。
而本应该裸露出大片肌肤的修长大腿,则在过膝的长筒袜中藏了大半,仅余留下一截与短裤之间的绝对领域,在柔和的光晕间折射出腻人的白皙,勾勒出骨肉匀停的优美线条,最终链接着足下的黑色小皮鞋,完成了织物的色系搭配。
少女微侧着脑袋,一只白雀儿待在之上黑色的渔夫帽中央,也一同侧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盯着仓内的还未散尽的寒雾,以及其中似乎还未清醒过来的苏青安。
她望着对方困惑的眉眼,打着招呼:
“现在是1955年,9月21日。”
符华对着他伸出手掌,言笑晏晏:
“你睡了八百年,感觉如何?”
苏青安怔然恍惚,似还驻留在主动重启的那个瞬息,眼前的符华有些让自己陌生,她褪去了稚嫩的青涩之感,自八百年的岁月里得到了肉身意义上的长足变化,一如正值风华绝代之际的绝色美人。
无论是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都处于最值得采撷的时候,透着增一分过于丰腴,少一分趋于缺憾的微妙之感,浮凸有致的身段兼具着丰盈与纤细,是正常人类所难以获得的模板比例。
这个变化如果发生在真正17岁的少女身上,似乎也不足为奇,至多惊叹着天生丽质,又对身形的塑造下了很多功夫。
可放在身为融合战士的符华身上,却并不对劲。
不提当初苏青安在圣芙蕾雅学园时期,遇到符华时那一如往常的身姿。
哪怕是老夫老妻这么多年间,苏青安也对少女的身段彻底了如指掌,对方外形的时光一直处于永驻不变。
无论是平坦的小腹、脚踝凸出的骨骼、腰涡的深浅、还是各处部位相应的温软手感,甚至是睫毛的长度,都维系着原来的状态。
所以理论上来说,没道理仅是八百年就翻天覆地。
但苏青安回溯了【圣痕】里按照潜意识里溢出的记录,对比了记忆里那条世界线里的冕下版本符华,却发觉……
两者除却,一位白发红瞳,一位灰发青瞳,乃至气质和举止上的差距外,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苏青安顿时理解明白了前因后果。
虽然他的潜意识里不愿对方走至那样的未来,也不想让对方承担任何已经不存在的世界线的罪孽,却还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以保自身安然无恙,避免矫正过妄,再度变得伤痕累累。
而她眼下的这幅身姿,便是交叠了冕下版本力量后的结果。
少年握住符华的手掌,他顺着温柔的力道,赤着足走在魂钢恒温地板上,望着四周一如往初的环境,低声喃喃:
“已经……八百年了啊。”
符华伸出指尖顺着少年面部的轮廓描绘,她与之迷惘的眼眸对视,瞳内的波光涤荡,唇瓣微翘,像是吐出了八百年来积累的寂寥与孤苦,却依旧谴眷而笃定,轻声道:
“嗯,你的末那识在八百年里逐步修复的进度,依旧能被体内的妖魔基因制衡,所以为了节约一些时间,中途并未唤醒过你。”
白雀儿飞落至苏青安的手掌里,蹭了蹭他随之弯曲的手指,眨巴着眼睛,说道:
“小苏,我好想你。”
苏青安愧疚的用手指揉按了一会儿这个小家伙,那具身体还记得苏暮汐在那个世界线的结局,回收的记录更是将由此诞生的思念镌刻铭记。
他能清晰的记得,由于自己的事情,让这孩子受了很多不应该承受的苦难。
但让苏青安有所慰藉的是,在这一次的世界线里,小羽毛像是还没有长大,一如八百年前般透着懵懂与稚嫩。
而仅此一点,便能从中窥见这次重启干涉过后的未来,按照了原本预想的轨迹运行至今。
白雀儿溃散成金色的灵魂物质,转回女孩的模样,她看起来约莫十三岁的年纪,穿着维多利亚时期如蛋糕层叠的白裙,五官柔和而精致,神情寡淡,举止却透着几分娇憨,衬着很是可爱。
苏暮汐一言不发的抱住了眼前很久没能见到的亲人,她仰着脑袋,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对方的面庞看,像是蜷缩在树洞里的小兽。
少年的心弦被这个动作拨动出杂乱的音符,他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将世间最重要的宝物都一次性拥入坏中,听闻着两人的鼻息,眸光里的水光潋滟,无声无息的垂落下了泪珠,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住情绪,低声说道:
“嗯,我也很想你们。”
“很想很想。”
苏青安在沉睡的时间里没有为那个世界线的结局自责的余韵,可到了真切醒来的如今,他看见了一如既往的符华和小汐,以及当下这温馨的画面。
而一旦与之对比起上个世界线的结局,【念】之间的万般酸楚与自责便如潮翻卷,难以止息。
那些从记录里具现的故人都过于了解苏青安的性格,自得知现状后便能猜测到他如今的反应。
但最后看见重启机制的自己,终究是以此避免了那样的未来继续延续。
苏青安明白,打开这道潘多拉魔盒究竟意味着什么样的可能性。
但自己在这世间遗留的事物早就所剩无几,若是为了这个,哪怕被视为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明,滥用着这份颠倒秩序与规则的权柄,一次又一次的去吞吃后悔药,成为以往自己最为厌弃的存在也没有关系。
少女回抱住对方,任由他的脑袋埋在丰盈的胸口,纤手各自摸着两人的乌软发丝,她低垂着睫绒,眸间的青海摇曳,一如往初,脸蛋复现出了恬静而温柔的笑,轻声道:
“嗯,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