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耘踮起脚瞟了几眼在台上肃目以待的折冲都尉。
虽然那家伙平日里也是这样摆着脸色,但这次……
农耘这类丰蹄本就是大个子,再加上他这般毫不遮掩的去看,一下子就引来了折冲都尉的注视。
“唔……”
被这么一扫,农耘急忙站好,也不敢再四处去看。
见农耘站好,那折冲都尉的视线才再次移开。
“肃静!”
折冲都尉开口,宽厚的声音在扩音喇叭的加成下响彻整个点兵场。
“农某得幸,与诸君同袍数载。”
“然今国难已启,北方罴贼公然侵我国土!害我同族!”
“玉门同袍!陈二狗、刘汉铨、马世之、丁树文、吴喜……百位同袍!皆遇其害!”
“彼时彼刻!乃是中秋庆礼!该是家和共聚之时!”
“然!孰能想到中秋之后,却是父母失子,妻丧夫,子无父。生死相别,今生不得再相见。”
折冲都尉深吸一口气,高声大呼:
“某问诸君,可愿同某共赴国难!为玉门同袍报仇雪恨!”
农耘狠狠攥住拳头,胳膊都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某……”
“某愿往之!”
未待农耘呼喊已有人举起手中长槊厉声高呼。
“区区罴贼!某当以掌中长枪碎其头颅以报同袍之仇!”
“某就是为此才入伍的!”
“某家上有大兄照顾父母,下有幼弟蒙学!某这八尺无用之躯当为国捐之!”
“淦他娘的!”
呼喊声此起彼伏,群情激奋。
嵘嵩州南云县一千二百名折冲府军士,无一退缩。
“……至今日,有多少折冲府前来报道?”
白弋行于军帐之中,同身旁的副官问着。
“回将军,自诏书下发至今六日内,关内道261个折冲府皆已至此,共府兵二十六万余。河东、南及其余各地已有三百折冲府传来通信,最短今日便可到,最多还需三日可到。更远的折冲府因身负戍边之职,无法前来。”
“等不及了。玉门守城将士可等不起两日之久。”
白弋驻足抬首,朝西北而望。
“立刻发出信羽,通知两日之外才能到的折冲府改道长安,同北衙禁军一起行军。”
“我等明日寅时即拔营,乘北冥天池赶赴玉门。”
白弋所言之【北冥天池】,便是大炎花费十数载、历经两代能工巧匠、无数金银矿木制造而出的戍边型移动城邦。
其形如海,又兼有戍卫北疆之责,便名唤北冥天池。
“喏!”
副官得令,即刻请辞前去做事。
“呼……即便是依托移动城堡也不能全军登城。”
白弋又唤来另一名副官,让他立刻派出一支百人旅军,着轻装快骑在北冥天池抵达前探清敌军动向。
又吩咐下去各类营中之事,白弋只身登上一处军中哨塔。
俯首而视,入目之处皆是炎人;抬首而望,北冥天池如山似月般矗立于天地之间。
“登城!左卫第三十六折冲府!全体登城!”
“右骁卫第十七折冲府!登城!”
“左武卫第四十折冲府!登城!”
旗兵的旗语变动,传令兵喊出旗语,收到指令的兵团立刻动身奔赴那座天池之内。
“他们还没动静么。”
玉门关守关将领叶文顺立于城墙边,望着位于数里之外却依旧庞大的那座巨墙,同副手问着。
“没动静。除了每日放出兵团来试探我等实力外,这艘船便没有其他行动。”
“但……有信使窥到还有数艘舰船正往此处赶来。”
望着远处那艘战舰,副官心里隐隐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