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伤害那个小姑娘，只因她是炎国百姓。”

“我遮住魏的眼，让他无暇分辨我所言是真是虚。我指鹿为马，以烟花做炸弹，魏不敢出手，也是因他对不死的黑蛇这一名头心有余悸。”

“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听听这个名字，雅特利亚斯，维多利亚消失已久的皇储之一。她随父姓，以炎国习俗，其父母成婚之时，她与其母便已为他国之人。”

“神君庇护炎国百姓，伤炎国百姓者将被百倍报之。”

“可我既未伤害一位炎国人，也未曾损毁炎国一树一木，我所带走的不过是些许天赐雨露……还有一位外国友人。”

“我未曾触犯引动神君的任何一条戒律，天命应在我。”

黑蛇捏取几片茶叶置于掌心，每言一句便摘去一片，直至最后一句话讲出，彼掌心亦空空如也，不见一片茶叶。

“她是不是我炎国百姓，可不是由外人决定的。”

“但她的亲人却放弃了她。”

黑蛇之言，令她再也按捺不住。

“他魏彦吾不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只有晖洁和老爷子。”

她讨厌那个杀死她父亲、逼迫她母亲却又自以这是为对她们、对那座城好的男人。

幼龙拍桌怒吼，那双灿金色的眼瞳中似乎燃着一团烈火。

“小塔，冷静。”

真龙的手覆在她头顶，温暖的触感令她有些恍然。

“老爷子……”

她重新坐下，两只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袖。

“一种需要以语言引动情绪作为引线的法术，如同躲藏在黑暗中捕猎的蛇，愤怒、怨恨都是它最爱的食粮。”

真龙一眼便看破了黑蛇的法术原理。幼龙的年纪正是热血之时，这时的她们最好被言语引动情绪作出错事。

“莫要被他的话所影响。不论魏彦吾做了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无需一只爬虫在这里喋喋不休。”

白昼垂下右臂，握住幼龙微微发凉的手给予她信任。

真龙微微抬首，与黑蛇对视。

“我愿意在此忍受你的聒噪，也是因为你先前所行之事并未触犯我的底线。”

“而如今，你和你的语言令我感到可笑。”

黑蛇能感受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那是生物因恐惧而做出的本能反应。

果然啊。

既非天成如此尊贵之身，便不可能舍弃那些令人沉醉的情感。

黑蛇露出一抹微笑，却因皮囊上越发浓郁的恐惧而使这份笑容变得扭曲丑陋。

“不死的黑蛇，便是碾碎这具皮囊，你的灵魂也能逃离这里另寻新躯吧。”

“神君果然与凡人不一样。”

黑蛇看向面前这壶还沸着的茶，眼中露出几分可惜的神情。

“这茶已是我这具身体能买到品质最好的茶了。如今就这般弃了，不知何时还能再嗅到这茶香。”

黑蛇所知的最后的记忆，是一道割裂了沉沉黑夜的雷霆。

■

“乌萨斯的生活如何？”

牵着少女的手，白昼同她一起走在这座城的街上，口中询问着少女这段时间的生活体验感想。

“除了食物和龙门的口味天差地别，其他的都还好。哦，对了老爷子，这里的衣服挺有风格的。”

少女摸了摸身上这套贵族衣服，这是黑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倒是意外蛮和少女口味的。

“你的适应能力很强，这点倒是令我有些惊讶。”

白昼指的是少女一人身在异国他乡还能吃胖这点。

“哎嘿，反正也是那老不死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嘛。”

幼龙抱着他的胳膊，小脸上泛着一副傻笑。

“虽有勇气，但这一根筋的性子也着实令人有些烦恼。”

幼龙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怕是被黑蛇绕两句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呜……我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啊，老爷子。现在的我怎么会是一个活了千年的老不死的对手呢。”

幼龙憨憨的笑了笑，随后就被白昼敲了下头。

“要回龙门么，晖洁在等你。”

幼龙却忽然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走过一条街后，她才再次开口。

“老爷子，我不想回去。起码……我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什么都没做到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