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摸鱼的机会，因陀罗打量整个战场。

他已经不知道这场战争持续多久了。

妖军的攻势仿佛永无止尽，但天庭和天部的防御却也毫不含糊，垄罩整个天庭的阵法有效的压制了妖物的力量，哪怕是冲天而起的妖气却也没能从实质上影响这天庭分毫，顶多是让妖怪头顶上多出几片黑云而已，而不断从天空落下的各种金色光束、炮击也收割了一波又一波的妖物。

天空更是成了彻底的禁区，在舰队全开的防御火力之下，迦陵那些为数不多的同族以及其余会飞的妖物在这时竟是也难以发挥出什么作用了，只能乖乖的贴地战斗。

这样看上去，联军靠着制空权可以说是完全压制了妖军，妖怪中的强者也被天将们阻挡，一直没有出现的天庭元帅此时也终于现出身影，指挥大局。

但这不代表天庭的胜利已经奠定。

就算损失惨重，这些妖军也没有退却，仍然不断涌上。

他们是直接传送到直达天庭的境界门之外然后杀进来的，原本严密的守军却在那时集体失踪。神王很清楚，在有可能的人选中大概也就那位女王能做到促成这一切了……算上不可能的人选也差不多。

天庭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并想要强行关闭了境界门，然后他们就又发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境界门的控制权。

境界门既然叫‘境界’门，那某位境界的星灵自然能轻易掌控。

这方面天庭就拿不出更厉害的专精人手了。

因陀罗倒是很感谢女王的这种作法。

伤亡先不说，但她这么做的确是降低了在箱庭四处燃起战火的可能性，而是将可能会分散的战场最大程度的聚拢到了这里。

虽然说箱庭之外必然还是会有不少烟硝，但消耗也会减少很多，无辜的受害者数量更能大幅降低。

但不断聚集的妖军对抗暂时来看孤立无援的联军，优势也增加了不少，却是让战场更加胶着，联军一方竟是有开始退后的迹象。

于是天庭现在成了整个箱庭最大的绞肉机，平均时段内的死伤数量什致远高于反乌托邦战争。

每时每刻都有难以想像数量的生命在消逝。

妖军激昂的咆哮以及天庭轰鸣的战鼓始终不绝于耳，但在炮声的掩盖下却又显得无比杂乱。

因陀罗不认同战争无关正义的说法，他一直都坚定地认为他讨伐魔王的战争是正义的，就跟当初他以魔王之身被讨伐那一战的佛门一样。

但现在，他却无法判定这场战争的正确性。

或者说，哪一方都没有错。

天庭的给出罪状已经得到映证，但齐天大圣的存在也绝非是‘恶’……只有这点，因陀罗可以完全肯定。

天帝为了秩序考虑没有错，七天反抗天庭的压迫也没有错。

身为军神，神王并不喜欢这样的战争。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总会有比战争更好的解法。

只是天帝怕了。

或许，比起秩序，祂更害怕自己的玉座本身受到威胁吧？

所以祂不敢等了。

而对于他们这些掌握了力量的至强者来说，一切事情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就是力量。

就算算计，计划的根基也永远是他们的力量。

而只要他们的力量仍然保有优势，他们就不会失败。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妖怪杀到因陀罗面前，被他随手拍飞。

同时神王也注意到了，四周的妖怪越来越多。

联军在后退。

这是理所当然的。

妖怪的兵力目前还是源源不绝，但联军始终只有天庭原本的驻军外加佛门的援军，并没有办法补充。

天庭牢牢把控着制空权，但妖怪暂时却还有空间上的优势。

这一战之后妖怪必然元气大伤，但至少，胜负短时间还不会分出来，妖怪们不断跨过无数同伴的尸体以及少数敌人的尸体，对着前方发起猛攻。

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很清楚这是一条注定走向灭亡的道路。

但为了引导他们走到今天的妖王，这些妖军也一样无怨无悔。

联军一方就算不断后撤，却也同样的眼神坚定、步伐仍然稳定。

哪怕他们中有不少人亲眼见到了七天的意志，甚至心生向往，他们也不会停下跟随真正的天的脚步。

齐天……终究不是天。

此战的他们毫无疑问是正义的。

无论有什么理由，扰乱秩序者需要受到管束、成为魔王者必须受到制裁。

这就是天庭的正义、是佛门的正义。

而他们的正义，便是天地运转的道理，便是……箱庭的正义！

但他们却无法从更高层的视角看到，曾经作为秩序与正义象征的天庭，如今却仿佛地狱。

而能清楚看到这一切的那高高在上的天，也只是漠然地注视着这个由祂一手促成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