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真实之瞳扫了一眼训练场四壁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纹路和符号，苏启领着安德莉雅走到场地中央。在那里，上百名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少女早已带着自己的机巧人偶等候在此，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银发红眼。

第二章 可爱就是正义

封闭的训练场内也有带着机巧人偶的卫兵执守，上百名银发红眼的少男少女站在场地中间，自觉挺直了背脊，像军人一样站成整齐的阵列。

一名名佩剑少女默默立在他们左侧，外貌看上去与人类无异，但实际上都是与安德莉雅同为剑姬系列，搭载着“流刃”魔术回路的禁忌人偶。

禁忌人偶的制作材料中必有高质量的生物配件，即来自拥有高魔力亲和度的人类的身体器官，所以光看这一百多名禁忌人偶，就能知道制作她们的组织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肆无忌惮。

而比起数量惊人的禁忌人偶，那些个个英俊美丽，银发红眼，看上去宛如妖精般的少男少女们的存在其实更加血腥。苏启的编号是9527，这可不是那些人随机确定的，而是试验品的序列号。

执迷于追求力量的人类，甚至比逐利的资本家更加疯狂……

从前身记忆中隐隐窥见此地黑暗面的冰山一角，就连因为人性流失而情绪淡漠的苏启，也不禁在心底涌现出丝丝冷意。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因为这个组织的行为实在太过违反正常人类的道德观念。

不过因为情况未明，且忌惮这个组织展露出来的力量，苏启并没有将愤怒展露出丝毫，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准备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把这种明显是邪恶组织的存在连根拔起。

而当他和安德莉雅出现在训练场时，卫兵依旧如木人般不动，场中站立的少年少女们却不约而向的将视线投来，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冰冷、恶意、杀意、鄙夷、嘲讽等负面情感。

明明同为外貌相似的试验体，但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对苏启抱有善意。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人缘不好，而是因为在组织的刻意操纵下，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人缘这种东西，只有互相厮杀和生存竞争。

对可能成为敌人的竞争者心怀善意……还抱有这种天真想法的试验体，早在之前的一次次选拔里就几乎消失干净了。至于他们的下场，或许是作为失败品直接销毁，或许是洗脑之后成为兵器，或许是被肢解成为魔术材料，苏启也无法确定。

“主人。”

面对众人的敌意，安德莉雅神色凛然，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疯婆子快来了，我们入队。”

苏启却是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丝毫波动。不过是一群小屁孩的恶意而已，他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了，怎么可能被这种小阵仗所激怒。

于是没有理会他人的眼光，径直带着安德莉雅走入阵列，在自己以前的老位置上站好。

“差点又迟到了。”刚一站定，右边身着同款制服，气质如剑般冰冷锋锐的短发美少女便口吐恶言：“这种时候还这么懒散，看来在不久之后，你这只烦人的苍蝇就能从我面前消失了。”

她是9536，与前身同一批次“出厂”的试验体。因为序列号相近，两人的初期培养和前期选拔都在同一处分基地，后来也是一起通过层层试炼，来到这个最为神秘，代号为“至圣所”的终点站。

两者从小认识十几年，放在外面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在这里，其实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正所谓强者总是在最后出场，请把我步调稍慢的原因，理解为强者的矜持和从容不迫。”

苏启双手背后，身形挺拔，毫不示落的予以回击。

同上次代入一样，前身在生活中表现出的性格本就与他相近，倒是不用过多掩饰。

“明明在上次实战测试里输给我，还敢在我面前自称强者，你的脸皮也被魔术强化过吗？”

“哦，那次我放水了，只是对女士的优待而已。”

“呵，你以为我就全力尽出了吗？用落后几年的旧型号想要打赢我，白日做梦还更实际一点。”

听到这话，苏启身侧的安德莉雅微微一颤，黯然垂下眼帘。

没错，虽然同属剑姬系列的机巧人偶，但她是第二代，其他试验体使用的却基本都是第四代，二代间隔代表着近四年的技术差距。就算同样搭载着以“流刃”为核心的魔术回路，但不论效率、威力、应用范围还是反应速度，在同等魔力消耗下，她都落后最新机体几筹，是主人的弱点。

对此，她心中怀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所以平日里抓紧一切空隙努力，战斗技巧是所有“剑姬”之中公认最强的一位；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弥补性能上的差距。

“没错，安德莉雅在性能上的确有所不足……”

听到主人爽快的如此承认，安德莉雅明知那是事实，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感到刺痛和酸楚，但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丝毫，只是默默看着脚下地板上的花纹。

“……但是她很可爱啊。”

随后传来的话语，像一束阳光击穿阴霾，照亮了心中的黑暗。

“可爱就是正义，稍微有点笨拙的忠诚心也是萌点，比起强大，当然是可爱更加重要。而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冥想的时候觉醒了前世遗留的强大力量，实力噌噌直往上涨，就算是使用安德莉雅，要击败你们也完全没有问题。”

听着苏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安德莉雅白嫩的脸上泛起微红，心中的愧疚与难堪被羞怯与甜蜜所取代。但在那之后，是更加深重的不安与自卑。

“很好，你就继续嘴硬吧。”而对于那看上像是逃避般的回答，银发的少女冷笑道：“但在最终选拔里，可没人会因为花言巧语饶你一命。”

随后看了安德莉雅一眼，“还有你，本就是一柄不合格的剑，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主人战死，不会觉得羞愧吗？”

冰冷的话语像箭一样射穿心脏，少女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泽。

“够了！”

心灵即将坠入深渊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掌把她拉了回来。

“别在意那女人的话……”苏启转过身，左手按着安德莉雅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道：“如果执剑之人战败，责任当然不在于剑，而在于明知会败，还选择使用那柄剑的人。这是我的选择，我有我的理由，也不认为自己会败，所以安德莉雅，相信我，相信选择了你的我，明白吗？”

被那明亮如火的眼神所吸引，少女呆呆的点了下头，“是，安德莉雅……相信主人。”

“很好，另外原谅我用了那种的比喻，在我心里，你并不是工具，而是和我一样的人类，你应该知晓这一点。”

“是的，我明白……唯有主人……我明白……”

温暖的热意从心中涌出，流扁全身，安德莉雅的身心被一股深深的感动所支配。

她微微低下头，明眸迅速变得湿润，似乎有泪水即将溢出，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这里不是那间狭窄的小屋，而是战场，前后左右都站着主人的敌人……就算主人将她视为人类，她却将自己视为主人的剑与盾，而身为主人的剑与盾，绝不能在敌人面前露出软弱之态。

呼，总算拉回来了，搭档在战斗之前心理崩溃可不行……

眼前着安德莉雅情绪好转，斗志比之前更加昂扬，苏启心中轻轻松了口气，将手收回，转头看向9536，“你这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对我方进行心理攻击？”

银发少女冷哼一声，“我需要吗？”

“那就是关心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