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随后把枪抽出来,手指一转,熟练的藏进袖管,右手食指插入扳机框,保持着随时可以开枪的状态。接着说了句设定好的开灯指令,天花板上白炽灯自行亮起,
灯光亮起之前,老王先一步眯起眼睛,很快变适应了光线的变化。而后看向对面床铺,便见苏启姿态随意的侧身躺着,背对自己,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威胁性,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不!绝对不是幻觉!要小心!要警惕!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可能在一瞬间就被杀掉!
额前隐隐渗出冷汗。他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边若无其事的侧身,下床,拿起香烟和打火机,站起身来,向门口方向走去。
行动过程中,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无论怎样动作,都时刻将苏启的身影维持在视野范围之内,随时警惕可能出现的突袭。不过直到打开门,关上灯,走出宿舍,来到走廊,躺在床上苏启也没有任何异常动作。
但老王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直至离开宿舍所在的那条走廊,拐进走廊尽头的盥洗室,关上隔间的门,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在,缓缓放松身体,一屁股坐在马松盖子上。
“苏启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他将袖中的物件抽出,那是一把经过改造,搭载着崩坏能引擎,可以击穿崩坏兽外壳的小巧左轮枪。
把手枪暂时搁置在右边大腿上,老王熟练的抽出一根烟,用手指夹住,按下打火机按钮,准备点燃。却因为手掌微微颤抖,火焰没对准,试了二三次才终于成功。
“毫无疑问,那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危险人物,我的直觉一定不会错,但是……”
抽了一口,将烟气缓缓吐出,他靠着背后的储水箱,微微仰起头,看着半空中的白色烟云缓缓消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是区区直觉,应该没办法取信那个人吧。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做?直接以老男人的直觉为理由上报?通知姬子小姐?还是冒险和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睡在一起,继续观察,找出他的破绽,然后再上报呢?”
老王思索片刻,终究还是决定稍稍编造一下,夸大一些苏启身上的异常,再报告给上级;至于姬子那边,考虑到自己真正的任务,还是选择暂时沉默,等观察到对方更多破绽再做打算。
随后他开启个人终端,将一枚随身携带的黑色小磁卡插入侧面卡槽,接着输入密码,打开磁卡文件夹中的某个无名通讯软件,登录帐号,编写了一封邮件发往某个神秘地址。
之后在隔间中静静抽烟等待,一根烟还没抽完,回复的邮件便传了过来。
“果然……”
打开邮件,仔细看了遍那个人传来的最新指令,老王的脸上是意料之中的平淡。
“暂时不要惊动目标,继续监视……一如既往的无视下属的风险,可惜,我没得选……”
他轻叹口气,将手上差不多抽完的香烟扔进垃圾桶里,随后又从盒中抽出一只,点燃,却没抽,只是静静看着青烟袅袅升起,脸上露出追忆似的怅惘。
另一边,宿舍内,老王走后,苏启也坐起身来,低头看向右手背。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淡的,赤红色的弧形痕迹,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圣痕”。
不过大概是因为圣痕的觉醒过程被人为中断,吸引过来的崩坏能也被苏启驱散,这枚圣痕并不完整,只有正常圣痕面积的四分之一左右,还需要苏启继续补完。
“失误了,没想到圣痕的觉醒会引动这么多的崩坏能,差点被老王发现,好在普通人无法直接观察到灵力和崩坏能……”
他眉头微皱,看了门口一眼,“这种程度,应该还不至于直接动手,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先警戒一下。”
于是再次躺在床上,不过没有再探索体内的圣痕基因,面是将感知放开,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外界的一切状况。直至好一会儿之后,老王一个人归来,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才将心放下,继续沉浸在体内,主动吸引外界的崩坏能,一点点的引导,将圣痕补完。
而另一面,老王却开始了漫长的失眠,逐渐变得满脸仙气。
……
接下来的十天,是充实的十天。
苏启重拾以前创造出的“空想锻炼法”,通过自我催眠的方式锻炼自己的肉体,轻松进入行走坐卧,一举一动皆是修行的境界。于是在“一拳超人·无限之躯”的模板加成下,速度、力量、防御、全种类抗性突飞猛进,完全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怪兽。
不过如此疯狂的锻炼,也带来另一个无比严重的危机——秃头。
以苏启的灵魂强度,感知身体的一切细微变化轻而易举。而在第九天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了,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仿佛不可违逆的规则一般,开始作用于自己的头皮毛囊,使它们渐渐坏死。
以如今的锻炼强度,再继续下去就会开始掉头发,然后渐渐变成秃头——苏启意识到这一点,赶忙缩减了不少训练量,才使毛囊坏死的趋势停止。
毕竟北宋著名二五仔陆谦先生曾经说过,“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另外俗话说得好,“如果活着不是为了装逼,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头秃了就没有发型,头秃了就难以装逼,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苏启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秃头的!
……
十天后,休伯利安号甲板。
天色初明,远处的海天境界线上,一轮硕大的红日冉冉升起,光芒熠熠,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碎金闪烁,炫光摇曳,景色瑰丽,美不胜收。
但在甲板前端,身着黑色裙装的少女坐在边沿,遥望日出,眼中却没有丝毫被触动的神色,只是一片平静。
这很正常。虽然日出的确很美,但再美的东西看多了也是会腻的,而禅城夕月坐在这里看日出至少也看了近千次,美丽的日出之景已经无法再让她心里生出任何感动。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会每天准时坐在这里看日出,雷打不动。这是她个人的奇怪习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你今天还活得好好的,但明天还能不能看到日出却是未知之数。
突然,夕月脸色微变,捂住嘴连咳数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移开手掌,几点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由崩坏能侵蚀引起的脏器早衰症已经进入中后期……夕月,如果你再使用女武神装甲战斗,常常处在崩坏能浓度高的恶劣环境里,预计寿命不会超过三年,我建议你立刻申请退役……”
昨天晚上医务人员的告诫在脑海中闪过,她脸色稍显苍白,神情却极为平静。
由崩坏能侵蚀引起的脏器早衰症……对于这种几乎所有女武神必定患上的职业病,禅城夕月早有准备,也完全没有遵照医嘱立刻退役的意思。
自从十岁那年父母为了救她,在她眼前被崩坏兽杀害开始,她这一生便注定与崩坏纠缠不休。其后为了复仇,为了养活两个弟弟妹妹,为了女武神这个职业的高额薪金与补贴,她顺理成章的加入天命,进入天命女武神总院修习,并在十六岁那年成功通过考核,成为天命认证的B级女武神。
其后六年至今,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不知多少次看着同伴,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们在“为了守护人类文明而战”这面光辉的旗帜下死去,只有自己侥幸存活至今,还升格成了整个天命也为数不多的A级女武神。
现在,她这些年攒下的薪金和补贴早已足够让她们兄妹三人无忧一生,所以按理来说,离开随时可能丧命的最前线,好好享受余下不多的人生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选项从来没被她认真考虑过。
或许是因为想要帮父母复仇,或许是因为女武神守护众人的职责,或许是因为无法背叛牺牲的同伴寄托于身上的遗念,或许是放不下那位生命之火比自己还要先一步燃烧殆尽,却更不珍惜的队长,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崩坏的憎恨与执念已经到了无法放下,必须有一方了断的地步……
总之理由太多太多,真正的主因已经不再重要。她所能做的,所想做的,唯有倾尽一切将崩坏毁灭,至死方休。
“天气渐渐变凉了……冬天快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