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开一颗魔弹,会有更多的魔弹飞来;斩开一条绸带,会有更多的绸带缠来。
见泷原中学白色的上衣上,血色开始浸染纯白,总有漏网之鱼从刀光的拦截中漏过,穿过这身校服后,在血肉之躯上,开出一个个窟窿。
魔弹中有漏网之鱼,绸带中自然也会有漏网之鱼;双脚早已被绸带缠上,她在劈砍中挣扎着挪着步子,渐渐的没办法在弹幕中移动,只能拼命的加快挥砍的速度,减少击中自己身体的魔力魔弹。
过度的使用,让眼角渗出了鲜血,从战斗一开始,织的双眼就没有眨过,她只是直直的目视着前方,机械的分析着弹幕的漏洞,又仿佛在看着那无力的自己。
到底何为灰烬,曾经无牵无挂的她,在祭祀场中问过那个一直闲着的狼婆婆。
而那时的狼婆婆,只给了她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并告诉她,在找到能点燃自己心火的柴薪前,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深切的体会,她也只会是原本自己的残留,一个本该死去,却还能点火的残躯。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小焰的变化却又让她记起了狼婆婆的告诫,她暴走时的黑色火焰,和她暴走后的深紫色火焰,这中间究竟多出了什么环节呢?究其本质,也只是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本心。
小焰真正想要的,是小圆能一直陪在身边,不管这个小圆身边是否已经站着别人,不管这个小圆认不认识她,只要她是真正的小圆,她就能毫不犹豫的把她抢过来,确确实实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再思考如何不再让她离开。
所以小焰真正点燃了自己的火焰,褪去了曾经魔法少女的一切,成为了一个为自己燃烧着的灰烬,而不是自己燃烧剩下的灰烬,以此开始为她的本心奋斗着。
哪怕她有些扭曲的本心给心火混入了黑暗,然而燃烧着深紫色火焰的她,才是真正的灰烬。
那么织呢?
她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已经无牵无挂了,只因为织的人生一直都是和式纠缠在一起的,她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人拉扯着自己的人生前进;或者说,她只是被迫活在式的人生中,也理所当然的,把式当成了自己人生的全部。
所以她才觉得式能够幸福,就是她的梦想;所以她才会决定,让黑桐干也承载起式的幸福。
这个幸福不是她给予的,也不是她创造的,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幸福中是多余的,于是毫不犹豫的葬送了自己,将幸福留给了式。
式从此在心中有了需要填补的迦南之洞,那么葬送了自己,侥幸成为自己烧剩下的灰烬的织,她的心中,岂不是因为从式那里摘了出来,更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呢?
这个巨大的洞一天没有填补完,她就会一直是那个烧剩下的自己,只因为她心中无物可燃。
而直到那天,心中空落落的织,遇到了魔法少女的灰烬,从第一次和她对视时,织就知道了这个灰烬和她完全不同,她的心早已经满满当当的了,甚至其中酝酿的东西,已经开始发酵。
那一瞬间,在她心中产生的是一种不可抑制的羡慕,羡慕有人能够怀揣着满满当当的内心,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所以她一直等在了那个篝火处,只为了观察一下,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灰烬,会如何在这个充斥着死亡,却又死不了的世界中走下去。
不出预料的,她通过了灰烬的试炼,而为了在她通过试炼的第一时间,能在审判所的篝火迎接她,其实织已经来来回回的在两个篝火间,走动了很多次,并且每次都很凑巧的,赶上了她回篝火的时机。
这次也不例外,她刚击败了灰烬审判者,织已经来到了篝火,只不过之后的谈话,让织有些意外。
这是一个在失败中不断轮回着的少女,她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品味过成功的喜悦。她曾问织达成愿望后是一种什么感觉,又自顾自的说那大概是非常、非常满足,满足到有些空虚的感觉。只因为她第一次品尝了成功的喜悦,只因为她努力了,她做到了,她相信她还能做到。
这一刻,织发现了,内心充盈着的人,却更因为内心所填满的东西而不断蹒跚前行,他们不是为了填满内心才上路,而正是因为内心填满了东西,而不得不为这些东西而行动。
老实说,这样满身苍夷的他们,让织觉得异常耀眼,因为她是一个连为什么而前行都不知道的可怜虫。
所以她决定跟着这个少女去看看,看看她道路的前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风景,甚至有可能的话,能守护好那一瞬间看到的笑容。
于是她和她签订了誓约,织固执的在誓约内容中将自己定义为了她的骑士,这是织的任性,也是织难以割舍的过去,说到底,为另一个人而生的她,也会一直为另一个人而活。
她还是以太阳骑士的身份定下的誓约,大概那时的她,也想像太阳一般,永远照耀着这个蹒跚前行的少女吧。
魔眼中映照着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手臂机械的挥动几乎都不用经过她的大脑,所以她才能在这场她单方面发起的,敌人却不是她的对战者的战斗中,回顾了那么多过去的记忆。
啊,想起来了呢,当初定下誓约时的感觉。
也想起来了呢,佩戴上太阳徽章时的感觉。
她才不是想成为什么刀,什么盾呢,她甚至早就知道心里空落落的自己,怎么可能在成长上,比得过有着明确目标的小焰呢。她终归想做的,是填满自己的迦南之洞啊,她也想试试,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怎样走下去啊,哪怕这个方法是又一次为自己找一个能放在心里的人,但她还是想用自己的光辉温暖内心怀揣着的人啊。
金黄的绸带缠上了身躯,魔力的弹丸击穿了血肉,即使被缠得越来越紧,即使变得更加伤痕累累,挥刀的动作却一刻没停,仿佛麻美的攻击不是在加强,而是一直保持在那种水平。
这种感觉是自私吧,说到底自己一直都是在为自己考虑着,而小焰、她的公主,只是刚好在她寻找真正的自我时,载了她一程而已。
不过啊,能自私一回,也代表着自己终于独立成个体了吧?
那自己内心的大洞,也终于有一点能够燃烧的东西了吧?
攻击的强度还在不断的加强,但一直在打固定靶的麻美,反而开始变成了承受压力的那个人了,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绸带中蜕变着,本已不愿直视的织的眼睛,此刻耀眼的害怕。
内心翻腾着一些东西,麻美总感觉,这个和她截然不同,又有着相似影子的大小姐,马上就要超越她,到她追赶不急的境界去了。
被再次抛弃的感觉混合着强烈的嫉妒突兀的涌上了她的心头,魔力疯狂的倾泻了出去,瞬间增多的绸带就把那个身影彻底裹成了木乃伊。
这还没完,巨大的火枪出现在了她的手上,这能一击终结的魔女的必杀招式,瞄准了她曾预定的后备同伴。
魔力的洪流从那庞大的枪口中喷出,说是枪击不如说是炮击,仿佛能湮灭一切的金黄魔力,就这么直直的冲向了被她包裹住的木乃伊。
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了,暖暖的,就像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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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二十四 晓美焰与晓美焰
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了,暖暖的,就像阳光。
小焰却感觉到织和她的联系断开了,似乎那残留在织身上,近乎形成了魔女之吻的灼伤,被冲刷掉了。
在火箭弹的洗礼中匆匆一瞥,彻底被麻美裹成木乃伊的织,刚要被魔力的洪流所吞噬。
一刹那,她不知道什么感觉划过了心底,只有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从影子里跳出来的自大,接替了她的双枪,一一击落了就要落到她头上的火箭弹。
她很想冲到织面前,将她从魔力的洪流下解救出来,却又被另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给惊得止步不前——她居然会比起“织要被击杀的事实”,更加对“和织失去联系”这件事而感到恐惧,好像在担心着,以后再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她百分之百的付出。
这是何等傲慢的想法啊,难道她一直是把织看成是自己的所有物,而不是一个平等的同伴?难道她一直没有帮助织驱散身上的灼伤,也只是为了给她打上自己的标识?难道她着急得往这边赶,不是为了救她,而只是因为自己的所有物可能会丢失?
小焰弄不清楚,她一直都把全身心投入到和小圆相关的事物里了,她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一个一直为自己无私奉献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