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盘麻婆豆腐下肚，少女放下了勺子，看着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思考着。

良久，在黑眼睛的微笑中，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还要等一个人。”

间歇二十六 火之灰烬 水之雾霭

尸鬼也好，灰烬也罢，他们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呢？

都是起源于另外的物种，却又是远超起源者的怪物。

灰烬，或者说异界灰烬，作为一个种族，他们还太过稚嫩，连自己所联系最紧密的世界，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更不要说，对待其他世界了。

尸鬼可不一样，他们已经在人类的文明里，进行过长达几百年的探索，他们深知自己的定位，而永远不会把自身与人类混淆。

这其中以人血为粮食的习性，是帮助他们与人类划开界限的标尺，也正因为要以人血为食，哪怕他们中有幸运儿成为了灰烬，也能透彻的分开薪火与心火的区别。

薪火到底不是他们的世界，甚至血源也不是。

本就干枯的心脏，当然燃不起火焰，因此她是第一批堕入心火阴影的灰烬之一。

没有火焰又如何，至少他们的心底还流淌着一些黑暗粘稠的东西，只要知道这些东西足以支撑他们新的生命形态，就足够了。

为了把自己与燃着火焰的灰烬区别开，第一批堕落者开始称呼自己为“雾”。

火的残骸是灰烬，那水的碎片不就是雾霭么？

她又是雾之中的特例，兼具尸鬼特性的特例。于是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利用变异后新的尸鬼特性，完成她一直以来的理想，创建一个尸鬼的乌托邦。

血源的世界不行，那里的人们早就被更可怕的“神明”们给侵蚀，根本容不下他们小小的尸鬼。

薪火的世界更不行，那些着火的家伙她一开始就不愿和他们接近。

但这难不倒曾经是“灰烬”的“雾”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疯子和天才，他们是最早琢磨透“入侵”规则的家伙，也是最早意识到应该如何处置“被入侵者”的家伙。

心底流淌着浓稠之物的疯子们毫无道德与秩序可言，他们认为“雾霭之身”是神明赐给他们最好的礼物——当然不是某些只想着生孩子的神明——他们心目中的神明是什么，大概只有他们那疯狂的意识才知道。

所以他们的行为肆无忌惮，所以她才有了机会可以实践自己的理想。

社会的根本是人口，而自然产生的灰烬本就稀少，更不要提那些残渣还得堕落之后才能成为雾，他们的同伴一度非常稀少，不不不，他们没有同伴意识，所以只能说他们的同类一度非常稀少。

但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本来堕落的家伙有好几个生前都是黑暗生物，而黑暗生物自然有着一套自己的繁衍方式，于是他们的势力飞涨，甚至开始了和灰烬的叫板。

不过这些和她关系不大，她更希望通过自己的特性，找到一些符合自己“道德观”的同伴。

这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比起很多本来就是是人类的家伙，她更有着人类的道德意识。

她已经去过很多世界了，但果然能产出疯子的世界，本身也会足够的疯狂，她就到过妖魔横行的世界、到过堕入绝望的世界、到过充斥着战争的世界、到过被恶魔统治的世界。

那些地方简直糟糕透顶，所以她选择了作为“新入侵技术”的实验者，来入侵其他灰烬的间歇世界。

这次运气还不错，她碰到了一个和平安详的死后世界，终于可以开始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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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焰注视着眼前满地的尸体……应该说半身不遂的尸鬼，他们的脊柱基本被织打断了，可这种能立即造成普通人昏迷的伤势，也仅仅夺去了他们的行动能力，此时堆在这个角落里的家伙们，大半还能够张合着有着獠牙的嘴巴，企图咬住任何靠近他们的人。

他们和高松一样，外表和人类仍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此时那猩红的眼瞳，和唇角的獠牙，就是他们最大特征。

其他普通的团员离这个角落远远的，他们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临阵逃跑，已经非常难得，不过也只是没有临阵逃跑而已，因为每个人都抖得跟筛子一样的，不单单是恐惧那堆头部还能活动的尸体，更是恐惧着黑色长发的少女，以及她人偶般的使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织在他们面前展现了怪物般的力量，而小焰又是织的同伴，她过来的时候还扛着好几个非团员的尸鬼，在最让他们恐惧的东西没有了威胁之后，能压下那些威胁的怪物，自然成了他们新的恐惧对象。

她可没有时间关注他们的想法，她在思考着，潜伏的幕后黑手，究竟会不会来到这个喧嚣的食堂。

这些尸鬼是什么时候开始活跃起来的？

似乎是在日向报告天使到来之后，他们才露出了血曈和獠牙。

那么是天使？不，她曾经和暗灵交过手，除非是演戏，不然她应该是正常人。

虽然她没有和天使直接接触过，但织和她交手的时候是开启过魔曈的，所以她应该也没有问题，那么也就是说，天使附近的人，很有嫌疑喽？

“你们两个，看好这里，这些家伙想要反抗的话，打到不能动就好，不要让他们消失。”

跟自己的使魔交代了一句，小焰突兀的，消失在了周围的人眼前。

她又回溯到了房梁，掏出了一副望眼镜，仔细的寻找着天使的踪迹。

其实完全不需要望眼镜，由于那两个少女，跟周围的歌迷格格不入，她很轻易的，就在唯一一个正常坐着人的餐桌上，找到了她们。

“是那个黑眼睛的少女吗？”

望眼镜中，那个少女把自己的餐盘推给了天使，只有非常亲密的朋友才会这么做，而天使毫不迟疑的吃掉了她盘中的食物，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适，实在是一幕很温馨普通的青春日常剧，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试探一下。

织和由理之前失误了，她们没有把天使有一个新朋友的情报和其他人共享，只因为织的魔眼，没有看出那个少女有什么异常。

大概她们没有共享情报更好吧，至少小焰现在不会抛弃试探一下这个可疑的少女的想法。

望眼镜换成了M200狙击枪，光学瞄准镜圈住了少女的脑袋，她只要扣下扳机，就能知道，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做出和灰烬相匹配的反应了。

如果她真的是个普通少女呢？

普通少女应该是能够复活的吧，虽然让自己的朋友无缘无故死亡一次，天使可能会彻底站到她们的对立面，但果然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万一她蒙准了呢？

心火波动了一下，最后一丝犹豫被焚烧干净，她已经决定，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承担起开枪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