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斩开了建筑的外墙,一深紫,一金白的身影在大楼彻底被吞没前,强行打开了一条通路,险险的回到了大地之上。
脚下刚刚踏上坚实的地面,织就很没有形象的仰躺了下来,也不顾仍然在持续着的震动,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鼓动着心火,恢复着体力。
体力的消耗还算好,在心火的鼓动之下,大部分的体力都能很快的恢复,真正让她们感到疲惫的,是高强度战斗后的,精神上的疲惫感——其实更多的,是被那超规格的爆炸给吓到了。
毁灭也许一时能带来非同一般的爽快感,但毁灭时的景象,仍会让她心有余悸。
毕竟那不是她自己的力量做到的,她只是按下了起爆的开关,黑科技的力量就带了这样灾难般的后果,兔死狐悲,难免会把自己带入进去,思考如果是她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思考的结果让她感到后怕,她只能庆幸着,能控制这股力量的,是自己的同伴。
相比陷入了休息状态,顺带思考着力量本质的织,焰则在大楼彻底垮塌以后,小心的戒备着废墟,同时和自己的使魔,翻看着建筑的残骸,企图寻找任何能证明敌人死亡或者生存的证据。
沙子确实没有死亡,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回到那个永远弥漫着血腥味的世界,小鬼般的信使没有来迎接她,她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但无法确认周围的状况。
四周都传来挤压的感觉,要不是觉醒的雾霭和灰烬一样,身体的构成早已不是普通的血肉,全身都被压碎的她,应该已经死亡了吧。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是眼睛受伤了,还是她们被彻底困住了,她只是挣扎着,想要知道怀抱中少女的状况。
似乎有气流吹到了她的脖子上,看来被她护住的少女也没有死亡,对啊,就算死亡了,还没有被她变成尸鬼的小奏,在这个世界也能够复活,可她就是下意识的保护住了她,看来名为桐敷沙子的存在,扭曲得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严重。
也或许是单纯的关心则乱,谁知道呢?
沙子只知道,那一刹那放松的心情,几乎让她步入死亡;说到底雾霭和灰烬都是依靠心底的东西活着,她这一下放松,差点就中断了吊着她性命的力量来源。
勉强维持住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败,她还压着一张底牌没有掀起,而按照计划,游佐那边应该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眼前突然出现了亮光,证明她的底牌确实开始运作了,只是掀开底牌的代价过于沉重,不知道她此刻拼死保护下来的友人,在一切完结之后,还会不会是那个小奏。
天使睁开了眼睛,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本就没有表情的脸庞,此时更是和分身一般,毫无生气,仿佛她真的化成了只会执行神明意志的天使。
“到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把她变成尸鬼啊。”
底牌掀开了,可真正能掌控住底牌的步骤,她还没有进行。
“罢了,至少在最后,灰烬也别想将这个世界收入囊中。”
天使张开了羽翼,她掀开了残骸、掀开了废墟,带着这个世界的权柄,飞向了天空。
洁白的羽毛洒落,灰烬惊讶的看着,天使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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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四十八 究竟为何不战
时间稍微往后退一点,在灰烬引爆那个C4炸弹之前。
宿舍区将对将的战斗,也刚刚要决出胜负。
在拼杀中滚在一起的雾霭和杀人鬼,各自压下了自己的赌注,而在这场拿生命当做筹码的豪赌中,放手一搏的雾霭朝比奈,大获全胜。
她靠未来人的遗产,预支的攻击成功到来了,那柄突然出现的大斧,劈开了时间的平面,在这个时间点上,给了杀人鬼致命的一击。
即将咬合的獠牙停住了,她的整个背部几乎被凿开了,断裂的脊椎,和破损的肌肉,让她再也无法完成,她为之堵上筹码的动作。而那突兀出现的大斧,就这么带着淋漓的鲜血,缩了回它所在的时间平面,只余下慢慢浸开的血迹,染红了她身下的雾霭。
雾霭狞笑着,将这个溅了她满身猩红的尸鬼给踢到了一边。
而她的意识后面,灰烬朝比奈只感觉头昏脑涨,未来人的时空机“TPDD”运转时,不止从雾霭那边抽取了脓汁,更从她这边抽取了柴薪中所剩不多的火星。她终于知道她见过的第一个雾霭,为什么说她负担不起这种作弊的代价了,因为只靠她的话,火星也许会被完全抽走。
这还只是能量上的代价,她们还需要偿还,因果上的代价。
雾霭保持着狞笑站了起来,在旁边围观的音无不忍直视的撇开目光后,她将插在眼睛上的剪刀,一把拔下,舔舐着流到嘴角的鲜血,慢慢的走向奄奄一息的杀人鬼,又挥下了一斧头。
只是这次大斧挥下的方向有些奇怪,并不是冲着现在杀人鬼的位置挥下,反而微妙的,和跨越了时间平面的那一斧,相重合。
他们终于目睹了时间平面被劈开的过程,被时空机“TPDD”支取的力量消耗一空,大斧的前端扭曲着,没入了时间裂痕之内,又像被什么东西阻挡,在雾霭手中一顿,又缓缓的重新拔了出……带着那些淋漓的鲜血。
因果连上了,雾霭此时砍中的,是过去的那个杀人鬼。
可现在的杀人鬼仍然活着,作为尸鬼,即便雾霭黑色的脓汁在阻止着她的自愈,可她仍然还活着,除非雾霭继续的、不断的、用更多的劈砍,让她再也流不出鲜血。
大斧又举了起来,杀人鬼躺在血泊中,脸上既没有面对这未知一幕的惊讶,也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仍然毫无表情,只是这么沉默的,看着即将要取走她性命的大斧。
取走她的性命?像消失的参谋高松一样,取走她的性命?
向着胸口落下的大斧停住了,雾霭的狞笑也扭曲了,手臂的肌肉诡异的抽动着,仿佛有两个不同的意志,在命令着它们做出相悖的动作。
朝比奈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不是躲在意识的背后,而是实实在在的让身体在颤抖着,她仍然无法接受,彻底的将一个人,推入死亡的深渊,然后永远也不再回来。
“你白痴吗?居然对敌人产生怜悯!”
作为雾霭的她在痛骂着自己。
“快点彻底击败她!这样才能帮助你的同伴!”
作为灰烬的她也在提醒着自己。
可大斧就是这样颤抖停在空中,不管站在什么立场,她都找不到理由支持自己的行为;不管多么合情合理,她就是不想夺取,那所有生命一生只有一次的至宝。
雾霭终于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东西长久以来,一直死死的将她关在心底的牢笼里了。
拿不起武器,不愿意造成伤害,这些只是表象,她的底线,她直到现在还能抗拒雾霭的底线,一直都是灰烬和雾霭早已经扔掉的,存在于那个天然呆萌的少女心底的,对生命的尊重。
人类,或者说她们这样的前人类,生存的本能都是异常可怕的,她们在进入薪火血源世界之后,品尝过了死亡,更品尝过了那么多次的死亡,反而激起了生存的本能,为了更好的生存,将“尊重生命”这种多余的情感,理所当然的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