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便应该有终。
死亡的概念,哪怕是灰烬和雾霭,都不可亵渎。
然而所有事物都妄图亵渎这个概念。
只是有的在这条路上走得远,有的才刚刚在这条路上起步。
雾霭绝对是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的族群,因为他们手上掌握着最多的“禁忌”,连沙子作为其中的一员,都不清楚那些疯子、神经病、变态们,手里究竟揣着多少危险至极的技术。
她自己体验过的仅仅是其中之一,而仅仅是这其中之一,就让她想要以“死亡”来寻求解脱。
生体改造永远是疯子、神经病、变态们最喜欢的娱乐首选,在“里”不死聚落,来自几个世界的这群危险家伙,将太多太多的东西,投入到生体改造之中了。
他们早就想拿自己的族群来实验一下,虽然也不乏自告奋勇的人,不过在“死亡”的概念高悬头顶之时,有什么比拿一个失败了,需要惩罚的,可以榨取剩余价值的同类,更适合作为试验品尽情摆布呢?
于是沙子被扔进了游魂穴屋的血池之中,成为了正在制造的“神明”的配件,她早已因为雾霭化而变成血浆身体,被更加邪恶和恶心的血肉侵蚀,慢慢化为了由各种各样生命混杂而成畸形怪物的一部分。
不过她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每个觉醒的雾霭和每个觉醒的灰烬一样,都是不容小觑的。
血源世界所谓的“大神”,最大的权能便是精神和意志层面的掌控,这种能直接消磨掉一个个体意识的力量,简直是对各种不死生物,最强力的大杀器——难怪那个世界全都为这种力量和知识而着迷。
然而重生之古神到底是人造的劣质品,培养在不死聚落的这一只,更是杂糅了火焰和血液两种不相容的力量;甚至,曼西斯的家伙,根本没有把他们最宝贵的知识,以及他们想复活的真正的“大神”遗体捐献出来。
这造成了血池里的东西,虽然也是目视到,就会让人掉san值的存在,但是它对精神和意志的影响,也单单来自于那些被杂糅进去的生物,所残存的个体意识。
残存的个体意识也像它们的血肉一样乱成一锅粥,任何新的意识被投入其中,也只会在混乱的精神熔炉中,被熔炼消磨成熔炉的一部分。
因此沙子是幸运的,作为觉醒雾霭,知道自己扭曲在哪,还能在扭曲道路上走下去的她,于意志一途,比起熔炉中的残渣们,强大太多了。
她在这个生不如死的实验中坚持了下来,坚持到了这个劣质的“重生之古神”,由于她血浆的加入,和游魂、不死人、灰烬的血肉发生了排斥反应,最终导致了解体碎裂的那一刻。
实验失败了,实验也成功了,疯子、神经病、变态们欢呼着,用看到了更好的小白鼠的眼神,盯着从血池中爬出来的沙子。
他们显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新奇的“材料”投入到新的实验中了。
沙子慢慢的向曾经的敌人倾诉着,倾诉着她遭遇的事情,一路上由理和朝比奈几次在她情绪激动之时,感受到了会影响精神和意志的波动,朝比奈不得不紧紧抱着此刻脆弱无比的少女,用自己沸腾雾气中的热量,温暖她流淌着脓血的内心。
越听越心惊,一群扭曲之人构成的组织果然扭曲得可以,由理不禁擦了一把冷汗,要是死后世界落到他们手中,估计那又会变为另一个实验场吧。
“要不是他们弄坏了劣质的‘重生之古神’,估计也不会放我出来透透气;同样因为这个,他们完全投入到了对下一次实验的准备中,对其他事情不怎么关注,否则你们两个自投罗网的灰烬,也会享受和我一样,甚至更惨的待遇。”
倾诉到此为止,删减了一些敏感的东西之后,沙子满足了灰烬的好奇心,也满足了自己倾诉的欲望,更扭转了自己在曾经敌人眼中的形象。
黑眼圈淡了许多,沙子抬头看了看,发现两个灰烬都还在回味她的遭遇,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稍微动了动,从朝比奈怀里挣扎了出来,在她们复杂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带着路。
“沙子,你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很辛苦呢。”
“还好,都挺过来了。”
“因此,我还是想说,笑一笑吧,笑出来的话,任何惨痛的苦难,都会过去的。”
停下了带路的脚步,侧头回望的沙子,进入她眼帘的,是朝比奈沁人心脾的温暖笑容,没由来的,另一个银发的,明明面无表情,却能从眼神当中看出关心的少女身影,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个笑容,真是犯规呢。”
嘴角牵了起来,展露了一瞬间的笑意,她又回过了头,悄悄擦掉顺着脸庞滑落的一丝晶莹。
“好了,出了这道城门,便是洛斯里克的城墙,我就送你们,送到这里了。”
控制着城门口的村民拉开机关,在城门渐渐升起的时候,她退到了路边,再转过来的脸上,已经恢复到了一开始见面时,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希望在离开前跟你说清楚。”
“哦?团长大人的好奇心,还没有被我的遭遇满足吗?”
“这次谈的是正事,我就直说了吧,你是不是想借我们的手,逃离这里?”
突然开口的由理,已经收起了活泼嬉笑爱作死的神态,单手托着下巴,严肃的展露着团长的威严。
愣了一下,沙子这次笑得非常灿烂。
PS:芸汐:744486102日常各种求~
第五十六章 新灰烬的敌人?同伴?
“你直接问出来了呢,这说明,你不想再和我打哑谜了吗?”
“当然,要是离开了这里,还被你一直惦记着,我们会寝食难安的。”
“真无情,刚刚还在安慰我,转眼就怀疑我会对你们不利。”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们给予‘受到可怕惩罚的桐敷沙子’的安慰已经完成,在要离开的此刻,我们要确保的是‘作为敌人的桐敷沙子’会不会给我们下套。”
有些时候人与人的交流就是这么复杂,沙子虽然笑得灿烂,却和满脸严肃的由理一样——由理拿出了自己当团长的架势,她带上了她谈判时的面具,某些问题藏着掖着只会酿成大祸,哪怕是打机锋、拐弯抹角,该说的也还是得说开。
“既然你们那么直接,我也不打太极了,没有错,我想要借助你们的力量,离开这里。”
“很好,交易便是要双方把筹码放到桌上,才能进行得下去;我想,我们如果不答应你的要求的话,想跨过这道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当然,只有经过认证的人,才能通过这里,而不触发警报。”
“然后,我们强闯的话,你撕破脸也会留下我们。”
“你们有我想要的筹码,我肯定要找一个能交换的筹码呢。”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透支着刚才那一路互相间积累下来的信任,想以自己能够接受的价位,完成眼下的这一场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