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诸君,可有兴趣参与此地的另一场战争,这里没有刀枪剑戟,也不会流血少肉,我们要凭借的是三寸不烂之舌,来一场无影无踪的商战,首先,我提议,由注册名为‘最后的大队’的军工企业,接管青龙头的业务。”
演讲完毕,图穷匕见,听完转播的焰和织,意识到沙子透露的情报中,所谓的“好东西”,远不止灰烬正在前往抢夺的那一块,低调的他们从没有想过青龙头本身便是资源,这个未知雾霭所用的高调手段,和他们完全不同。
“不用理会他,按计划行动。”
黑叔冷漠的声音,强调了灰烬的方针,所谓商战,他们一开始就不打算涉足,而两边都插手的雾霭,要想赢得“门内物质”的争夺战争,得先问问人数占优的灰烬们答不答应。
就像现在顶楼的温室,警察在明面,“契约者”潜伏于她身边,更有灰烬和雾霭,躲在阴影中窥视,自以为得计的青龙头大小姐,恰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那只,处于猎食者最前方的小小鸣蝉。
扮作蝉之饵食的“契约者”,在女警的带领下,趁着大小姐更换弹药的间隙,一路逃跑到了电梯间中。电梯门刚刚合上,子弹便在上面溅出了火花,发泄一般的倾泻完所有弹药,这位和保镖一起合谋弑父,寻求所谓“自由”的大小姐,又抓了一只蜜蜂,刺到了自己身上。
整个过程被黑尽收眼底,也被少校的保镖,那个高大的男人,尽收眼底。
他们在等待毫不自知的蝉离开,再向真正的竞争对手掀开牌面,
被蜜蜂采集的“门内物质”就像毒品,彻底陷入虚假快感中的蝉小姐,哼了一声之后,同样走到了电梯门边,完全不知道这座孕育着她的“自由”的温室,早已被或炽热或粘稠的种族给占满,陶醉着,进入了下一班电梯之中。
从水池中长出的石之花,茵茵亮着蓝光,吸引了蜂群,阵阵嗡嗡声,衔接起了温室中刚刚那段喧嚣。一个身影落了下来,更多的身影落了下来,黑色的风衣,诡异笑着的面具,黑叔身后跟着灰烬,冷兵器出鞘,冷光盖过了石花的蓝光,直指不速之客的高大男子。
统称狼人上尉,高大的男子哪怕没穿军衣,那一身礼服,也像是染血的战袍。
黑叔侧了侧头,一个灰烬顶着盾牌,走向了绽放的石花,这就是人数优势,大将对大将,剩下的过河小卒,便能够横冲直撞。
嗡嗡声继续,对峙的双方,都看着过河的小卒,一步一步走向了军争的重点。
终于,狼影一闪,电光萦绕。
灰烬大兵即将拔起石花,大将与大将的对撞也溅出了火花。
间歇十三 纯白礼服,染血少女的梦与血(五)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来过家家的地方哦。”
青龙头的会议室,如少校所描述,这里流淌的血液,几乎汇聚成河,呛鼻的铁锈味混合着一股难闻的酸臭,这正是淹没于血河之中的头目,受到致命的威吓时,裤裆中渗出的液体,混淆于鲜红中,制造的味道。
“VI-952先生,我本也不想来这种地方,奈何人家的Boss想要留这些家伙一命,而他们又上了您的死亡名单,所以不得不跑这一趟喽。要不这样吧~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们,我就不与您为难了,如何?”
带着大小姐仪态,沙子正站在门外和篡位的保镖谈着话,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不时投向噤若寒蝉的帮派头目,仿佛在看待价而沽的商品,并为这些能值个好价钱的东西,染上了尿骚味而嫌弃不已。
“与我为难?小小姐说笑了,契约者,可没有为难的情绪。”
制造了会议室惨案的保镖,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口中强调着契约者无情的“合理性思维”,却完全无视了自己的表情,和这说法多么的矛盾。
他只是在寻求战斗和杀戮的快感而已。
言辞显然无益于他的追求,他也不吝在谈判的节奏中进行偷袭,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仍然流淌着鲜血的手臂,说话间径直挥向了沙子,粘稠的鲜红液体,被离心力拉成了血色的薄幕,遮蔽了沙子的视线,也即将笼罩打湿她的脸庞。
本应该是这样。
真实名字叫做魏志军的保镖,早已认定沙子是契约者,哪怕她丰富的表情如此具有迷惑性,然而总会有契约者,认为精通演技也是“合理”的行为,大概她就是这种类型,能轻易的演绎出,契约者不具有的喜怒哀乐。
所以面对鲜血停滞在沙子面前的现象,他一点都不惊讶,也正因为如此,洒出的血液才被他化为了遮蔽视线的薄幕。
真正的杀招隐藏在薄幕之后,紧随血液而至的身影,一脚抽爆了空气,正正的踢向了,被血液遮蔽的脑袋。
“原来如此,这是‘利己的合理性’思维造成的影响吧,还真是受教了呢。”
可惜作为他杀手锏的血液,是雾霭、特别是沙子最擅长玩弄的物质,停滞的血液微微偏移,刚好挡在了踢击和脑袋之间,保镖先生只感觉踢中了一团温暖软和的物质,凛冽的力量完全被吸收,这些从他体内流出的鲜红,反倒流淌着,缠绕上了他的脚踝。
“小小姐这口气,好像在说自己,不是契约者一样。”
神奇的能力!与契约者思维矛盾的好战因子兴奋了起来,作为华人一员而修行的功夫被他全力施展,踢腿变成震脚,踏地的脚掌踩碎血液,重新找到了支撑,他就在会议室门边这狭小的范围内,让挥出的拳势和踢出的脚影,刹那间连成了一片。
进步崩拳、上步劈掌,被控制的血液紧随,劲力砸之不透;翻身一退,燕子抄水,双腿连环踢出,更多的鲜血,从会议室门内流淌出来;转身蛇形,乌龙缠柱,他整个人影环绕住了小小的少女,但阻挡他拳脚液体越来越多,他的攻击完全不能伤之分毫。
他好像在击打一个由血液构成的木人桩,任他的招式多么精妙,攻击多么迅捷,扭曲变形的血液总是能在沙子的控制下,阻挡在他的拳头和脚掌之前,那个被血液覆盖了大半的身影的小小姐,此刻仍然能够带着矜持的微笑,欣赏着他的功夫。
这能力简直是他的克星,玩弄血液又不让其沾染自身,他即使发动自己的能力,都无法直接造成杀伤,不过看戏一样的小小姐也太自傲了,能力只是工具,要怎么使用,还得看契约者自己的手段。
拳脚的风暴短暂停歇,他后退弓步,右拳收于腰间,整个人如同张开的大弓,蓄力到顶,立刻离弦发箭;血液随他而动,厚厚的汇聚在了拳路的正前方,架在前方的左手突然弹出了响指,红光闪现在他眼中,蓝光笼罩了血液和他的身体。
他的能力是能吞噬掉血液覆盖的物体,他的代价是每次都得付出自己的鲜血,但是没有覆盖物体,血液仍会直接消逝,啪的一声之后,他挥出的铁拳正前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在沙子脸前了。
保镖期待着能看到沙子的错愕,还期待着错愕的脸庞被他击断骨架,可是血液被他的能力清理干净后,看到的是少女不变的笑容上,开合的嘴角。
“我到底是不是契约者,谁知道呢~”
骨架真的被他击断了,他挥出的崩拳真的达到了“崩”的效果,不止骨架,连血肉、眼珠、脑浆都在他这一拳下崩裂,只是他击中目标的手感,宛如击中了一滩烂肉,这不是击中人类脑袋的效果,他一时间,怀疑起了对手的能力。
果然,惊悚正在继续,烂掉半边脸的少女还是挂着那笑容,让他属于契约者的思维,敲响了警钟。马上抽身后退,却仍是慢了一步,击散的血肉扭曲成了一根触手,连着她藕断丝连的紫色长发,紧紧的绕上了他的双手。
会议室中渗出的鲜血仍在流淌,潺潺的水声,混杂着目击此幕的幸存头目,发出的尖叫。
触手缠绕而下,接触鲜血如扎根的树枝,一瞬间增殖壮大了起来,彻底缠住了保镖的全身,勒着他的脖颈将他吊了起来。
“你……不……啊……咔……”
窒息感传来,没有人性的契约者一点都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情,反而想要说些什么,阻断的呼吸,却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
“看吧、看吧,哪怕是契约者,还是会被我为难的。”
少女巧笑嫣然,不知不觉间,她碎掉的半边脸已经恢复,背着双手注视着契约者,似乎在为他错误的选择,而惋惜不已。
触手在收紧,窒息在加剧,契约者做着最后的挣扎,渐渐无力的手指,勉强合了起来,要弹出,曾经能招来死神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