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用男孩子口吻说话的式啊,这么一想那不是跟我现在的说话方式一样了吗?”
“没错,我想她确实在模仿着你的说话方式。”
纽带的另一个作用是递进话题,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永远不可能被不在场的第三人所主导。谈论的核心始终是在场的双方,所以递进的话题,终于落到了黑桐希望知晓的方向。
“偶尔,她还会称呼自己为‘Shiki’,我能明确感觉到这个读音指代的不是‘式’。我想,她对于你的……消失,应该是非常介怀的吧。”
话题转过来了,核心从式,迁移到了织身上。
“……是嘛,明明她是讨厌着一切的,到头来,还是接受了一切啊。”
谈话的两人都感觉到了话题的迁移,织也明白,自己的事情才是眼前的青年所想打听的。
“呐,黑桐。”
稍微顿了一下,她却没有顺着迁移的方向进行对话。
“什么?”
“还记得当时我在竹林里跟你说的话吗?”
“竹林……你是说两年前……”
“是的,两年前我跟你说过,‘你是我的梦想,因为你让我看到了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金白的视线移开了,这最陌生的色彩没再直视着黑桐,却反而让他感觉眼前望着天空的身影,不再熟悉。“这东西让我痛苦,所以我当时想杀了你,又杀不掉你。”
织继续说着,说着又一段,调查兵团从没有听说过的故事。“‘既然无法杀掉你,我只能杀掉自己’。那就是我冲向奔驰而来的车辆的理由,我将我的梦想,推翻(遗赠)给了式。”
“两仪织那时候就真的死了。”
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杀与被杀,是那时的我仅会的和其他人产生联系的方式。而被杀就会死,这也是我联系的结果——现在不一样了,死过一次的织已经不再会用杀与被杀的方式来产生联系,虽然我总得和什么联系在一起才能活得下去,但大家也教会了我新的方法。”
“两仪织真的死了。”
爽朗的笑容下,她强调着。
这些强调的内容让人无法理解,可又有多少人能体验两个“Shiki”的遭遇呢。
只有一个人能稍有体会,那个人是织曾经的和式现在的梦想。
“……我明白了。”织托付出去的梦想也笑了起来,温文尔雅,一如他们初遇时的印象,“织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新的个体。”
黑桐干也知晓了他想知晓的内容:两仪织告诉了他,他现在应该面对她的态度——熟悉的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甚至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那么便不应该随便询问对方的生平事迹、家庭住址、行动目的。可以就双方都喜欢的话题(式)聊一聊,却只应该浅谈辄止。
交浅言深是大忌,况且目前的他们,还没有建交。
“初次见面,我是黑桐干也。”
这是初次相遇,新的初次相遇。黑桐干也向灰烬织伸出了手,说出了自己的自我介绍。
织也伸出了手握了上去。这一次,手的主人不再是“Shiki”,而是“织”了。
踏实的触感从手上传来,上下摇动的节奏是那么的有力。
爽朗笑着的少女开口了,用独属于她的语气开始了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两仪织,是一个灰烬哦~”
间歇二十三 以云朵为意象的观布子市一日游
蓝天正是因为云朵的点缀,才会那么的深邃;微风正是因为云朵的飘浮,才会那么的轻柔。
一片小小的云朵被风托着,飘浮在蓝天之下,经由透过深邃天空的阳光照射,在城市中落下了大大的投影。投影跟着云朵移动,那下面,不再被阳光直射的地方,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人群间熙熙攘攘的相遇。
人生若只如初见。写下这首诗的诗人,一定想不到会有那么两位青年男女,在云朵的投影下真的经历了两次初见。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
风吹着,云飘着。在云朵的投影渐渐离开城市的这个位置之时,完成了初见的青年男女,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的交谈了几句,接着,完成了告别。
这是初次见面的正常程序。
大家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大家大致知道了对方的喜好,一切都为了下次见面时更进一步的了解,做出了铺垫。所有敏感的信息全都藏在水面,告别的言语里面,甚至没有透露出自己接下来将前往的目的地。
但缘分已经尽到了。就好像萍水相逢的两名过客把酒言欢间享受了短暂的喜乐,关系虽浅,短短的时间里浸满的却都是美好的回忆。今后再次想起,这不夹杂任何悲伤的感觉,会让思绪酝酿出淡淡的清香。
你我都给对方留下了最美好的身影,被定格在初次见面的人生,将没有遗憾。
作为灰烬的两仪织、和作为普通人的黑桐干也,便这样平平淡淡的重逢了、初见了。
灰烬仍然需要和“抑止力”进行对抗,黑桐仍然需要推进小川公寓的调查进度。看起来这两条线还有相互重合的时候,不过他们两人都知道,在这一次背对背的告别以后,哪怕线段相交,自己和对方也不再会产生深刻的联系。
云朵飘开了,重新接受到阳光直射的街角,没有了灰烬和青年的身影。
这个场景迎来了新的过客,神父、修女、正太的组合目送着青年进入了警察局。他们接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并小小的争论了几句。最后还是放弃了将自己暴露在世俗机构视野下的打算,默认了调查兵团大部队躲藏于警察局的事实,继续追踪着灰烬的领导层。
又一片云朵的阴影投到了这小小的街角,刚好赶上了三人组离开的脚步。
而云朵飘啊飘啊,自由自在的它们又丢失了跟随着的人们的踪迹。
它飘到了一座公寓上空,那圆柱形的格局像是螺旋上升的阴阳。云朵感到了螺旋的劲力,晃晃悠悠的被搅碎成了更小的团团。它们可不觉得受到了触犯,散落的小片云朵仍然搭乘的微风,飘向了更多的方向。
不太自然的现象诉说着不太乐观的发展,这被隔绝的建筑物之内,沉闷的男人正端坐在沉闷的石椅之上。荒耶宗莲正在等待着恰当的时机打开根源,而他正在优化的结界已经严丝合缝,把这里建造成了异世界。
因此,哪怕“抑止力”跟随着灰烬弥漫在这个城市之中,可他那可以说比大兵们危险得多的举动,都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干扰——或者说干扰早已开始,如同某个叫臙条的少年,明明作为人偶,却逃离了公寓。
能通往根源的渠道被封印在异世界里面,所谓的异世界指的便是不管在公寓的哪层,都找不到那个和织阴阳相对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