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多解析一会儿!我先把战斗拉回公平的标杆上!”
深紫,随着小焰的回答,亮起在了茫茫战场上。
那是一个个仿佛会永远颠来倒去不停歇的沙漏。沙漏标识在每一个参战的灰烬方人员身上。除了绸带焰,因为她本来就可以在时停的世界里,目睹一个个魔女之吻的亮起。再目睹本因为短短的时停而即将陷入不利局面的人们,躲过了致命的攻击。
冲锋停止、盾牌顶上,灰烬挡下了魔兽的光束。长枪挑刺、军刀落空,杏子和魔兽沙耶香重新陷入僵持。巨大火枪其中之二慢了半拍扣下扳机,金色的魔力洪流好险迎向了对面枪口喷涌出来的同类。战刃旋转、螺旋切割,链枪被绞断阿尔忒修再次占到上风。
而血肉触手一下子拉开了三人组,稍退之后,雾霭展露了身姿。
灰白的世界终于恢复了原状。
被吞没的短短时间里,局势接连反复了两次。
绸带焰的心脏也这么提起落下了两次。
不过,她才不想关心周围同伴。她关心仅仅是被逼退的织,关心她能不能再次奋起斩开黑色的诅咒。从而彻底消灭所谓的巨型魔兽,再让她的魔力得以顺顺当当的回归她的身体。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哪怕是自己的魔力,也不可能沾染黝黑得那么彻底的诅咒。
织在此岸魔女头顶重新纳刀入鞘。
微俯的身躯,积蓄着下一击拔刀斩的火焰。
绸带焰期待着。
宿命六十 人类的脑袋真不好使,连真相后的真相都窥不破
两个魔女的领域对撞着。麻花辫和砂砾,划分着各自的地盘。
于这样的背景中,金白的魔瞳透过领域的界线直窥魔女的本质。
纳入刀鞘的打刀,久久不能再次斩出。
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吗?织觉得自己看到了深渊。这不是比喻,这是类比。因为她成为灰烬后仅仅见识过两种东西,能和眼前深邃的黑色对比。一者是某个恶魔,另一者是薪火的深渊。其中,恶魔是意志控制下的邪恶,深渊是无意识操控的混乱。
于眼前不知道汇集了多少人的诅咒,明显后者更适合来类比。
果然这场战斗,远远没有讨伐什么巨型魔兽来得简单。虽然她和小焰从看到这个东西开始,就不再相信这是什么单纯的魔兽了。然而这东西也不单纯是绸带焰魔力影响下的产物,面对眼前的真相,她们还差一片拼图,来彻底证实魔女的全貌。
密密麻麻的人偶头颅环绕在魔女的身侧,它们在与金白的魔瞳互相瞪视。不用怀疑,一旦金白的刀光再次出现,它们也会毫不留情的将黑色诅咒再次压出。
织大概知道她要斩哪里了,并不是那个明晃晃挂在皇冠下面的粉色洋装。即使这洋装预示着什么信息,可惜真正让黑色诅咒溢出的,是洋装下轮子样的编织物。或许应该将其形容成画风诡异的钟盘,只要拨开其上的麻花辫,便能找到一面织异常熟悉的盾牌。
斩掉盾牌就能解决一切,织猜测着。她仅仅能猜测,由于她完全看不清盾牌里的深渊。
金白的火线划了出去。
在局面反反复复的战场上,绸带焰看到了这细细的两点一线。
她忍不住开始祈祷。向着自己承认的唯一神明,圆环之理祈祷。
祈祷这攻击能带来结局。
两点一线是确定线段的最便捷方法。但不代表非要有两点,这线段才能笔直。直线是由一个又一个点组成的,金白火线也不例外。极致的位移让织踏空的每一步都在连续的时空里留下了一个点。她的火焰将一个个点串起,两点一线眨眼间完成,仿佛线条一开始就存在。
根本不用连线。
【一之太刀·云耀】
金白的刀痕被人偶的眼睛观测到了。无数双眼睛即使没有看到连线的过程,也看到了连线的终点——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诅咒蔓延之地。在钟盘般的轮子编织物前,黑色再次以浓墨的身姿,阻挡在了刀锋之前。
“莉莉!”
“那边的魔女,吃我一记魔炮啦!”
【背德·时沙闪光】
金白的刀痕折了上去。好像调皮的笔锋,不是蘸墨而是舔墨,倏的一下滑过了整块黑色的诅咒。一之太刀命中了它真正要斩的东西,浓郁的诅咒即使没有被斩穿,也薄下去了一条窄窄的金白缝隙。接着,深紫色的魔炮一冲而上。
时沙和诅咒互相侵蚀着。简直是烈油和滚水,相碰的刹那互相排斥着溅落了沸腾的液滴。
窄缝破坏了诅咒的整体结构,深紫色的时沙带着一抹金白破茧而出。麻花辫在诅咒被击穿的同时缠绕起来,虬结成盾牌挡住了魔炮的直击。原本灰白的发丝也凝聚着浓厚的黑色,它和深紫相持了一会儿,几乎忽略了金白。
金白诡异的绕过了麻花辫,持刀的织分明仍处在发辫的阻挡之前。可她斩击的效果却狠狠的切在了钟盘之上。一如面对挡在拟人魔兽前的绸带焰那会儿,斩出的那一刀。随心而斩,心想斩什么,那么刀就会斩到什么。
【无我识·心空妙有】
不经意的,织斩中了目标。
这是和“Shiki”在【空之境界】中战斗而掌握的新技术。这种微妙的、超脱技巧的出刀方式,已经达到了“武道”的层次。只可意会,织想解释都解释不了。不过眼前的魔女也不需要她解释,那颤抖的麻花辫编织物,足以预示着隐藏其下的盾牌,被斩开了。
“成功了!”
最激动的不是从空中坠落、维持着残心状态的织。也不是伸出自己的发辫,将织托住的此岸魔女。反倒是身处战场又没有陷入战斗的局外人,绸带焰。她目睹这一切后,激动的叫出了声,甚至连声线都在激动中不再那么清冷。
是呀,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魔女,不,她认知中的巨型魔兽一旦死亡,就代表着她被夺走的魔力可以回归。理由在那,在那颤抖着崩溃的发辫下面,她清楚的看到了隐藏其下的盾牌。那不正是她丢弃的力量之一吗?这不正说明了她的魔力被这个东西牟取了吗?
即使皇冠下的洋装再怎么像圆的武装,都跟她取回魔力完全没有关系!
是……吗?
她马上看到了自己丢失的另一样东西。
花枝般的长弓。
准确来说是长弓射出的魔力箭失。那深紫的色泽拖成了双翼,让箭失像一只乱入的大鸟,顷刻间落向了直面斩击的盾牌。大鸟振翅,箭失的尖锐箭头,从盾牌的裂痕上一抹而过。然后不可思议的,织不经意斩出的刀痕,就这么被阻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