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间，和之前与梦魇之主相见的地方如出一辙。阿比斯朝着四周看去，并不能看到这任何人，但他可以肯定，梦魇之主就在这里。

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阿比斯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被三位少女叫醒，后面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全都忘记了。他推测，自己是用什么手段使原本被梦魇之主的噩梦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自己恢复了一些精神，而现在则是用来自沉沦之主化身而成的双子女神提供的力量，冲破了这个世界。

“……你给了我太多的惊喜，阿比斯。”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一声赞叹梦魇之主的赞叹终于幽幽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次的赞叹是由衷的，不包含任何阴阳怪气的讽刺。

“你也是，施莱兹赫大人。”

阿比斯也这样回答道。

“再跟我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其实是从第二层梦境醒到了第一层梦境，而不是在现实世界中苏醒了呢？我不认为我的这个世界有任何破绽。”

梦魇之主的语气和之前的愤怒不甘相比，好像变得云淡风轻了一些，祂似乎想开了什么东西，因此情绪平稳了很多。不过阿比斯并不是很喜欢祂冷静的样子，对这种高傲的家伙，阿比斯更喜欢看祂吃瘪的狼狈模样。

没错，阿比斯刚才使用中沉沦之主的神术冲破的，就是梦魇之主编制出来的一个更大的梦境。阿比斯通过以光速，也就是这个宇宙中通常情况下最快的速度移动，就能让梦魇之主来不及编织更多的梦境去蒙蔽他的观察力，最终导致了刚刚的那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梦境无法维持，从而产生了破裂。

阿比斯背着双手，微笑道：“我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你所谓的没有破绽，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我也曾经思考过你跟我破釜沉舟的可能，但我后来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我知道，高傲的你根本不可能选择与我同归于尽，倾尽全力对我发动最后一击。就像一个人类一般情况下不会跟一只蜇了自己一口的蜜蜂同归于尽一样。”

“的确如此，那是因为我并不是拿你没有办法。”梦魇之主的声音有些不屑，“你的力量像跟我匹敌，还是差的太多了。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打败我？”

“我当然想过，而且我现在还想。”阿比斯笑了，“我的绝招还没用出来呢。”

“哼，我没从你的梦境中读出来，但相比也是些雕虫小技。你从一开始就很轻视我，对吧？”

“莉欧娜的先祖斯塔尔在战争时期曾经提出过一个很经典的理论：战略上轻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深以为然，所以在对付你的时候，我就是用了这个准则。”

阿比斯一边对梦魇之主说着话，一边看着自己面前的虚无，因为那里正在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凝聚出来。

他歪着头，说道：“你找到我恐惧的东西了？所以你能出来见我了？”

梦魇之主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他，在阿比斯面前的那团烟雾正在缓缓地凝实，逐渐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那个少年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和布甲，头发是灰色的，一双青色的眼睛带着一些不屑，看着阿比斯。

“没错，我找到了你最恐惧的东西，就是你自己。”梦魇之主的声音变成了阿比斯的声线，祂的表情也在那个假的阿比斯脸上展现出来，“你害怕自己变成你所讨厌的模样。这个弱点可是让我一番好找，不过，现在它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怎么没有意义，你这样不是挺好吗，至少不用藏头露尾的，看上去没那么像个胆小鬼了。”

梦魇之主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祂虽然现在的态度比较淡然，但还是明显地被阿比斯的故意挑衅挑动了一下情绪：“你就在这里像一条被扔出门外的瘸腿狗一样吠吧，你已经时日无多了。刚刚你跟自己三位眷属的会面已经是最后的一次了，在这之后，你就准备永远离开她们吧……哦，对，她们应该是会变成灰烬，我忘了她们是亡灵来着。”

阿比斯也不着急，他直接坐下了，虽然这里并没有地面可以托起他的屁股，但是这不影响他凭空做一个坐下的姿势，他知道梦魇之主还有话要说，在这之后，祂才会用出自己压箱底手段。

“你看起来还挺坦荡的。”梦魇之主冷笑着，看着阿比斯，说道，“说真的，我曾经给我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就老老实实地装个傻，我可能会让你在我的梦境里面一直生活下去，我也不会出来打扰你，你尽可以和你的眷属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和现实世界其实没有任何区别，你可以快乐地去冒险，去征服，我最后甚至会给你提供一个假的创世神让你打败……但你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然后在我站在了人生的顶峰时，你会将已经得到了一切的我直接抽空，让我坠落谷底。”阿比斯摇了摇头，“我不想那样，你应该能理解。”

“哈哈哈，还真的是这样。我还是很想尝尝你的恐惧的滋味，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馋了。”梦魇之主笑了起来，承认了阿比斯所说的事实。

“那现在呢，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收割我的恐惧？”阿比斯看着面前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冒牌货，淡淡地问道，“难道你打算再编制一个新的梦境，把我困在里面继续折磨吗？”

“嗯？”梦魇之主停止了大笑，怜悯地看了阿比斯一眼，“其实，我很想感谢你，谢谢你让我学会了取舍。阿比斯，我不打算享用你的恐惧了，我会毁掉你，然后换一个世界，寻找一个比你稍微好对付一点的人。在我放弃了欲望之后，你将面对的是一位神明的真正力量，你，没有胜算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不公平的决斗

阿比斯在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咱们两个怎么打？”

“我很想折磨你，所以我想用你们海·特维尔人的方式——决斗。”梦魇之主成竹在胸，显得极为自信，“就在这片空间里面，随你怎么办，用什么手段都行，跟我打一场。”

“你竟然还想用这种方式？还蛮懂入乡随俗的嘛。”阿比斯点着头。

海·特维尔的确是广泛存在着决斗的，如果两个人之间有必须通过一方死亡才能解决的矛盾的话， 这两个人有权分别去当地官员和教廷分部进行一次申报，然后在有见证人的情况下展开一场生死决斗。这种事情在过去非常常见， 不过现在随着时代的进步，愿意决斗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可以搞定自己对手的方法越来越多了，没必要赌上性命。

“嗯？你不会以为我打算跟你公平决斗吧？”梦魇之主突然笑了起来，“抱歉，在我的领域里面，你是不能使用任何能力的。”

还没等阿比斯作出回答，梦魇之主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复制了阿比斯外貌的祂似乎也拥有了阿比斯的能力，只见祂嘴唇微动，念动了咒语，身上立刻爬满了白骨装甲，紧接着，白骨装甲内部伸出了一条条的锋利的骨刺，寒光闪闪。

阿比斯听了梦魇之主的话， 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也试着吟唱咒语，但是就如梦魇之主所说的，他根本就无法用出魔法来。因为梦魇之主的这个空间里面根本就没有可以供他使用的魔力，这里显然已经被这个家伙改造过了。

梦魇之主是真的不打算再给阿比斯任何机会了，祂已经放弃了对阿比斯恐惧的渴求，准备将之前因为阿比斯的一再挑衅和反制而积攒下来的怒气全都在此发泄出来！

这个邪神不仅易怒，而且相当小心眼。

但现在，无论阿比斯怎么在心里评价梦魇之主，也无法改变自己使用不出来任何魔法的事实。

梦魇之主不慌不忙地让骨刺在自己的白骨装甲上慢慢生长，一双青色眼眸看着阿比斯，仿佛看着一只马上就要死掉的蚂蚁一样，冷漠中带着些讥讽。

阿比斯继续尝试着，他想试试能不能用一下沉沦之主的神术，以及九神的神术，但这些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阿比斯甚至连斗气都用不出来，即使是他自己因为粗通一点皮毛而本身就拥有的斗气也无法释放——这并不让阿比斯感到意外，毕竟现在自己是在梦魇之主的领域中，而不是在现实世界，这里的他能使用什么样的能力，应该早就在梦魇之主的计划中了。

“啊……这可麻烦了啊。”阿比斯叹了一口气。

梦魇之主在这个时候也将一根长到了三米多长的骨刺——现在叫骨矛会更加贴切，对准了阿比斯，然后使其直接释放而出！

噌！

这骨矛的速度极快，阿比斯在梦魇之主对准自己的时候便开始准备躲闪，骨矛瞬间跨越了他们两者之间几十米的距离，擦着刚好躲过去的阿比斯肩膀飞得不见了踪影。

阿比斯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他的身体无处接力，不能改变位置，只能通过改变姿态避让。

“你还没有打算放弃？”梦魇之主有些不解地歪着头，“你竟然还想躲？不知道这是徒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