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根本就不打算为祂的工作支付任何报酬。创世神认为，具有了人性的欺凌之主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价值，因此，欺凌之主被强行支配，然后创世神便用自己的力量将欺凌之主过去的所有记忆全都抹去，让祂变成了一个和其他邪神一样的流浪者。同时，创世神也断开了自己跟欺凌之主之间的联系，彻底放弃了祂。

再然后，失去了记忆的欺凌之主依照本能继续载世界之间游荡，毁灭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这些记忆现在依然存在欺凌之主的心中，它们被传给阿比斯的时候，阿比斯还能切身感受到被创世神抛弃的欺凌之主在毁灭世界的时候，心里产生的那种强烈的疑惑和空虚感。

那个时候的祂已经忘了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和其他的邪神一样，将毁灭世界视作理所当然……

“我罪孽深重，现在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但已经晚了。我做什么也无法补偿那些被我毁灭的世界。”欺凌之主的声音传进阿比斯的耳中，将阿比斯从读取记忆而出神的状态唤醒。

阿比斯也将目光放在了欺凌之主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阿比斯从来都没有见过创世神，更遑论跟祂接触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欺凌之主的记忆之中见到创世神。

他原本以为，创世神只是懒得去管邪神毁灭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甚至觉得这很有意思，才不管不顾。但现在，欺凌之主的记忆告诉阿比斯，创世神不仅不在乎邪神毁灭世界，甚至还专门安排了邪神去毁灭世界！

祂究竟在做什么实验？什么实验需要以大量的世界被毁灭为代价？阿比斯怎么也想不通。

这位有着所有世界最高权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得到什么才会去做如此残忍冷血的实验？祂难道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吗？难道有什么东西祂造不出来，所以需要很多的尝试吗？

阿比斯百思不得其解，而从欺凌之主的记忆来看，祂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当然，阿比斯还是搞清楚了欺凌之主之所以之前能被劝动，加入他的队伍，还是因为创世神没有直接毁灭掉祂，使得祂对创世神的失望和恨意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间，被阿比斯略一刺激，便以本能的方式浮现上来了。

“我无权替那些被您毁灭的世界中的住民原谅你，我没有那么高的资格，但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么不如您跟我打败创世神，解决着一切吧。”阿比斯郑重地对欺凌之主说道。

“你应该已经在我的记忆中见到祂的强大了吧？彼时已经有现在四分之三强大的我，在祂的手下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欺凌之主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挫败感，祂的骄傲让祂不是很想说这句话，但荣誉感又催促着祂实话实说。

“我见识到了，但也知道，祂的强大是有极限的。”阿比斯却完全不因为欺凌之主的提醒而气馁，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祂有事情做不到，需要一直靠实验。祂无法好好地管束自己的手下，而且祂并非全知全能，还需要用某种联系来监控你们。一下做让我看到了可能的切入口，这可是大好事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阿比斯的条件

“您苏醒之后有什么能用出来的能力吗？”阿比斯看着欺凌之主，问道。

欺凌之主则是摇着头，对阿比斯说道：“我被创世神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挑动争斗的。除了这些，我没有其他的能力了。”

“嗯，也对，是我太贪心了。”阿比斯并不因此而感到失望。

他只是尝试着问一下而已，欺凌之主带来的最大礼物就是这取之不尽的神力，这已经足够了。阿比斯跟欺凌之主现在只是合作关系，阿比斯也当然没想着去压榨祂还是干点别的什么事情。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监管你的这个世界。”欺凌之主背过手去，越过阿比斯的精神世界观察着赫尔海姆。

祂说话时候的样子相当认真，阿比斯能从祂的表情中看到，祂的确是很想成为这个世界的管理者。

他也当然能理解欺凌之主的这个想法，毕竟之前祂就很想成为一个世界的管理神，也正是因为直接向创世神提出了这个想法，被创世神无情地封印了过去的记忆，变成了一个凭借本能的行动的邪神。现在，阿比斯的赫尔海姆，刚好还没有神明坐镇，一个如此好的机会，如果阿比斯是欺凌之主，他也不会放过的。

“您想管理我们的这个世界？”阿比斯微笑着，看向欺凌之主，“您是打算怎么管理？”

“如同母亲一样来管理。”欺凌之主说道，“让它慢慢发展，我不会享受它带来的任何利益，我只会把它当成我的孩子。在它有困难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帮忙；在它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出手解决——你觉得我会怎么打理？”

“也对，您也不是个很在于利益的神。”阿比斯点点头，“我问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多余了。”

“虽然几乎所有世界都处于创世神的规矩约束之下，但我走过那么多的世界，也是清楚地看见，其实很多世界的当地神明都是这样的。”欺凌之主在虚空之中踱起步来，一边走一边说道，“祂们不在乎这个世界有什么，只在乎这个世界是否平衡，会不会受到伤害。有一些神明甚至会在意凡人的安危，偶尔出手相救。”

阿比斯听到欺凌之主这个真的游历过许许多多个世界的过来“人”的讲述，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创世神是一个冷酷的暴君，但祂手下的这些神明倒是真的有兢兢业业的。就像这个世界的九神，虽然祂们比较冷漠，并不在乎凡人如何，但也是一心为了这个世界着想，甚至不惜跟作为反叛者的阿比斯合作。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创世神知道了，肯定会惹怒祂，但九神还是这样做了。

“好，如果您愿意承担起这样的责任的话，赫尔海姆可以交给您来监管。”阿比斯郑重其事地对欺凌之主说道，“您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监管赫尔海姆，保障它的安全。这里也可以作为您的家。”

欺凌之主点点头，然后又看着阿比斯，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把你和你的这些亡灵朋友们的世界交给我来指挥，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吧。”

阿比斯笑了笑：“您说对了，监管赫尔海姆这件事情我虽然可以交给您来负责，但是我们的世界跟其他世界还是有一定不同的，希望您能接受这一点不同——我们的世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这也包括神明。因此，您在成为赫尔海姆的监管者之后，还是不能享受特权，您可以作为永夜城的一位居民，到时候灰精灵们会在有重大议题的时候找您来参加会议的。”

欺凌之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思考。祂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世界。作为监管世界，位格都要比凡人高一阶的神明竟然也没有特权，这听上去多少有点荒谬了。

“平等，这是我的条件，您需要在这个世界里面跟大家平等相处。”阿比斯微笑道，“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试一试呢？”

“你这个世界的规矩，还真是闻所未闻。”欺凌之主皱起眉头，“作为监管者却没有特权，我又该如何监管这里呢？”

“您还没有在这里生活过，我们的永夜城建立之后，您也一直在失去意识的状态。”阿比斯耸耸肩，“所以，您不知道我们这个世界的规矩也很正常。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先试着在赫尔海姆生活，等跟这里的居民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下最终结论也不迟。我想，亡灵们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欺凌之主沉吟半晌，本来有些抗拒的祂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一个人人平等，甚至连神明都与大家地位平等的世界。这是祂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说实话，欺凌之主并不是很在乎名利，祂担心的只是自己没有特权无法好好地管理这个世界，但听阿比斯这么说，祂还是有点心动。如果这里真的是一个可以人人平等，不需要靠强权也能中运转的世界呢？

“如果你对这个世界这么有自信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欺凌之主思考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对阿比斯说道，“那么，就让我看看这个名叫赫尔海姆的世界和创世神创造的那些世界有什么不一样吧。我稍后会出现在你们的城市里面。”

“我现在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那么，我也该醒过来了，您出现的时候麻烦声势大一点，我好知道您在哪里，去迎接您。”阿比斯似乎早就猜到欺凌之主会答应，微笑着说道。

“我不是没有特权吗？还要让你们兴师动众？”欺凌之主抬起下巴。

“这是欢迎新朋友的到来啊。”阿比斯摊手道。

跟欺凌之主进行了相当有意义的谈话之后，阿比斯也的确从之前的疲惫状态休整过来了，那种发自灵魂的疲惫感已然消失不见。既然如此，那也没有继续昏睡的必要了。

阿比斯很快地就从精神世界中脱离出来，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睛，阿比斯就感觉到自己胸口上有个什么白色的东西，用手一抓，原来是一朵白菊花。

阿比斯的表情顿时有些精彩。

他是躺在棺材里面不假，不过为什么会在睡觉的时候被人吊唁还献了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