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跌撞到了李婉言身上,清脆的笑声顿时传出去了老远。
昏黄的路灯和夕阳交织着,照出一团一团,一片一片,又或者歪歪扭扭的剪影。
那是城市中许多寻常事物在特殊时间点的特殊模样。
走过一段没有店铺,也没有居民楼,只有工地和烂马路的街道,前方一下子就又亮堂了起来。
路边的低矮楼房中传出炒菜的香味。
“哗啦哗啦—一”
“咣当,咣当——”
“咚咚,咚!”
这是不同人的炒菜声。
它们还和那婴儿的啼哭声,夫妻间的吵架声,父母训斥孩子声……
这样那样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奏响了一曲名为生活的乐章。
莫雪遥用力扇了扇风,被吹来的风辣得咳嗽了几声:“嗯——谁家炒菜这么辣啊,闻着感觉就受不了了,真的能吃吗?”
“可能是湖南的人吧。”李婉言也别过头去,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
“喔——这家在做西湖醋鱼吧?或者糖醋排骨?好熟悉的香味。”
“嗯,不过可能有点烧焦了。”
“唔,是有点……”
各色各样的窗户里,是各色各样的人。
不过从昏暗的街道上往里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忙碌着的人影。
有人家的灯光白得刺眼,有人家的灯光黄而温馨,还有的则很昏暗,甚至路灯照进去的光芒都比他们自己家的灯光亮了几分。
“啊啾!”有人咳嗽,而后又传来了用力拍脊背的声响。
距离水果店越近,莫雪遥的脚步就越轻快。
这块土地仿佛有着能让她恢复精神的力量。
终于,看到水果店了。
水果店的门后,潘结香和杨晓玉一块儿忙碌着,墙上挂了个壁灯,不算明亮,还得借些路灯的光芒才够用。
飞蛾用力撞着壁灯,而一大群小飞虫则正在路灯照下的那束光下盘旋,仿佛以为自己正沐浴在阳光下。
“轰——哗啦——”母亲手里的锅子就像是着火了似的,涌起一大团火焰,她眼疾手快地将一大堆青椒丢入了锅中,等那香甜的气味发散出来的时候,又赶紧放入了切好的五花肉。
浓郁的香味弥漫,即使一路上闻到许多比这还要诱人的味道,但却只有这个能让莫雪遥感觉到家的气息。
“言言,遥遥,今天回来这么早呀?”潘结香正在一个大铁盆里拌着凉菜,远远的就看到了她俩,但却等走近了,才微笑着温柔地问道。
“哟,姑娘们,回来啦!今天怎么那么早?”蹲在门口嗑瓜子的父亲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大笑着问道。
“今天老师们开会,所以临时取消晚自习啦。”
李婉言点了点头,证明莫雪遥没说谎。
“阿玉,阿玉!老婆!!”
“干嘛——!”母亲很不耐烦地用手扇了扇风,没有油烟机,炒菜的时候,实在是太呛人了。
“小遥和婉言提前回来了,再多炒两个菜啊!”
“你说啥?”
“她俩回来啦,多炒两个菜!”
杨晓玉‘哗’地一下关掉了火,嘈杂的声音终于暂时远离了她的耳朵。
“什么?哦?遥遥,言言,你们今天回来那么早?”
莫雪遥只能无奈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就再炒个豇豆吧。”
“嗯,我用煤炉做个蛋花汤吧。”潘结香也跟着说道。
“行,结香呀,辛苦你啦。”
“没什么的,我和我女儿都……”
“哈哈,都说了好多次了,谢谢的话就别说了嘛,多见外。”父亲叼着烟深吸了一口,莫雪遥一直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边抽烟还能一边嗑瓜子的……
潘结香微笑着点了点头,低头做事儿去了。
那个煤炉原本就是拿来烧烧水的,现在也肩负起了煮汤的重任。
煤气瓶的优点是方便,打开就能用,煤炉的优点则是相对比较省钱,而且煤饼相较而言也更为安全嘛。
最起码不容易发生爆炸……
莫雪遥摆着手驱散了灯光下的飞虫,明明已是深秋,它们的数量却好像不见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