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直接了断地说：“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愚昧、无知，相互矛盾，纵观万千年的历史，他们从中所学到最大的教训，就是他们永远学不会任何教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早已发生过无数次却仍在循环的事情。”

“人类，明明是群居生物，而离群的个体甚至无法生存，却又彼此相互伤害。”

阎魔爱不能理解，也许他人并不曾知晓，可她透过那交织的“蛛网”却得知一切。

猩红的丝线，代表荻原学从主观意识上将伊藤柆季杀死，无情地，毫不犹豫地，剥夺了一条性命。

这是错误的。

可她却无法说出这句话。

因此而感到迷惘。

“因为他们在本质上仍是野兽，尽管自诩万物之灵，却连‘灵’的真谛为何都不清楚，试图以所谓的‘理性’掩盖弱肉强食的真理，创造虚假的公正，实则只是将这一条法则更加残酷的展露。”

彼岸花把手放在阎魔爱的脑袋上，轻轻地按揉了下，继续道：“所谓人类，是精神情感复杂的生物，时常不满于现状，具有自我欲望及较其余生物具有更高的自我欲望表达能力的生物，因此而构建文明、推动文明，也因此而破坏文明，阻碍文明。”

“他们时常愤慨于现实，拥有价值观且较其余生物拥有更高的，以此改变现实的能力的生物，时常制裁无理不公的怨恨，亦时常孕育无理不公的埋恨。”

“他们承接了先祖生存的智慧，因此对于可怖之物心存畏惧，故而对不可控的事物企图逃避，换来心灵的慰藉或躯体的安全，同时将自身引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害怕于犯错所要承担的重量，又恐惧于惩罚所带来的痛楚，全身心染尽愤怒与欲望的颜色。”

“人类，本就于狭缝中前行，却又如此被情绪所遮蔽双目，因此终曲只余满身疮痍。”

“这就是所谓的人类。”

……

“我不明白。”

阎魔爱根本没有听懂。

“无需明白，也不必明白。”

彼岸花认真地说：“不要妄图去理解人类这种生物，他们的存在连同众神都为之迷惘，也不要妄图看破人性，人性如深渊，恶意甚至污染纯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阎魔爱提出这一疑问，继续道：“为什么非要复仇？他的恨意，我感觉到了，可是明明还有许多办法。”

“若不复仇便走投无路，若不复仇怨恨便无法消除，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但即使复仇也得不到幸福。”

“不，爱，不能这么想，所谓善恶是非，永远都是相对的概念。”

彼岸花伸出纤细的手，一片落叶飘在她的掌中，她向阎魔爱说道：“正，是善，反，是恶，然而善恶从来都不是二极现象，看到中间的经络了吗？这一狭小的区间，介于善与恶的正中，非善非恶，既善既恶，绝大多数人类都生活在这片拥挤的地方……”

“非白，非黑？”

阎魔爱歪了下头。

“中庸之道，就是人之道。”

彼岸花继续解释地说：“那个人类，真正想要的并非幸福，而是摆脱如今不幸福的生活而已。”

“……”

阎魔爱试图理解，但是脑阔发热，显然是CPU运行过载。

“……一道之冥途，二笼之残镜，三鼎之岔路，爱，你应当自己去体悟，直至你能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便去化身宵迦，为你所钟爱的人类守夜。”

彼岸花轻拍阎魔爱的脑袋。

夜话就此终止。

回到社殿，在奈奈生的一阵安抚下，原本心态崩溃的四谷见子可算稳定下来，压力减小致使身心疲惫，直接睡了过去。

“想不到见子酱和小爱，今天在外遇到了这种事情。”奈奈生唯恐给两个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当然，奈奈生的内心也不好受，四谷见子之前曾与她有过探讨，若是当时就强硬地介入恐怕就不会酿成当下的祸事。

为了不被伤害而去伤害他人。

已经无法辨别出对与错。

“睡觉……”

阎魔爱跟彼岸花走进房间，结果没过三秒就被后者提了出来并丢到隔壁四谷见子房间。

“我不睡觉。”

彼岸花可没这一需求，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门被关死，阎魔爱坐在地板上，望向前方裹紧被子，神情仍显得不安的四谷见子，索性直接钻了进去。

鼻子轻嗅两下，她闻到对方的身上，带有些许彼岸花残留下的气息。

姑且能当做替代品来使用。

……

“……啊！”

次日，四谷见子睁开眼睛，就瞧见阎魔爱朦胧的身姿压在她身上，难怪昨天总感觉好似鬼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