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我并没有嘲笑你们的意思……实际上，逃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到头来，不管多么强大，自以为何等不朽，终会陨落。”

“恶魔们是自负的，恶魔的法已经无所不能，比起现在的世俗界远要强大。打破了无数的轮回，宇宙的每一处都被恶魔阵纹铭刻，极尽繁荣。”

“终于，也发现了，轮回之上还有轮回，所有人都觉得这和以前我们战胜的轮回一样，我们已经不朽，我们的社会永不落日，我们绝不会像那些过往的败者一般消亡。”

“然而，我们错了……哪怕是比无数的前者要强上无数倍，得到的结果却和他们一模一样……因为这不是赢一点是一点的过家家，而是只有‘输’与‘赢’的绝对结果。”

败者只能失去一切。

或者选择另一条道路，拼尽全力像只未进化的老鼠一般抱头鼠窜，求得一夕安寝。

高等与低等，有何不同？

都是老鼠罢了，只能等待着轮回的屠戮。

于是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辉煌，都会堕落进恶臭的水沟，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原点，世俗荡然无存。

光是回忆，就让巴风特抱着自己肩膀，开始发抖，那是所有恶魔的梦魇。

恶魔也会害怕。

她低着头，感觉到冷一般，说道——

“现在想想，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逃跑呢……”

骄傲的恶魔终于是变成了这样。

像一只无助的兔子。

陈明和路西法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触动了巴风特脆弱的一面。他挠了挠头，都怪自己多嘴一句。

看着那威风凛凛的恶魔成了这样，他挠了挠头，给她夹菜，说道——

“那个……对了，巴风特你知道吗，路西法其实有本名的哦，还有专属的佩剑，你要不要看看？”

“……”

巴风特抬起头，红色的眸子看着他担的表情，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开心点，便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一副丢脸的表情。

怎么能在抢走路西法大人的家伙面前丢人呢？巴风特表情慢慢恢复，撇开了视线，喃喃——

“谁要你关心……”

拿起筷子吃他夹的菜，表情有些别扭。

只是不想浪费食物……

她这么劝说自己。

茜茜听了“过来人”的叙述，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好继续道——

“我们的选择也确实只有战与逃两个，对应着的就是‘补天计划’与‘方舟计划’，我们魔女选择了方舟……倒不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没有为它而战的理由。对不起。”

陈明听到这番话，便想起了魔女们被迫害的经历，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那她们现在抛弃这个带给她们失望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微微拉低眼帘，伸手去拉过她的手。

“哎？陈，陈明先生……”

茜茜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的脸，那是带着悲悯与关爱的表情，他笑了笑，说道——

“不用说对不起，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是选择抛弃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强行让她们去原谅，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陈明先生……”

茜茜眼神柔和，深情地看着他，感受他掌心的温暖。果然就是这个人啊，这就是她们的天使啊……

将他视为归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姐姐看着茜茜又开始花痴了，便笑了笑，说道——

“好了，已经知道什么是方舟了，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茜茜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说道——

“方舟的建造不仅需要考虑船的结构，还要在里面构造一个小型又完整的社会，这才能够把火种安全保存下来。”

“既然是社会，自然需要领袖。这位领袖需要有极高的科学素养与足够年轻的体质，这样才能够在未知的虚空探索中领导所有人存活下来。”

“科学素养可以保持理智探索未知，年轻的体质则是能有足够的时间去试错，在稳定下来之前，决不能群龙无首，所以领袖一定要存活地足够久。”

“而选择姐姐还有一个重要的点。研究所的方舟是我们协会与世俗合作的项目，因此人选构成将会有魔法少女与普通人。”

“姐姐是小梅的后代，却又是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双重的身份可以得到两方的认可，更有利于稳定。”

茜茜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让姐姐心里的疑惑全都解开。

原来是这样，看来上头早就知道她和姑姑的关系，或许比她自己知道的还早，才会一直想调高她的密级，让她参与方舟项目。

这是一份深沉的使命。

肩负起为人类社会续存火种的责任，远离故土，驶向未知的虚空，眼前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