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介笑意盎然洗了手走上楼去。

哪怕再怎么吵架，爸爸妈妈都会这么一辈子过下去吧，因为他们本来就过了许多年。

因为爱是缥缈的，也是有质量的，有了质量就有惯性，因为有惯性他们还会那么过下去。

只要不是涉及根本性的原则问题，夫妻吵架大概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战争，就像一把剪刀的两叶刀片，相互砍来杀去，但绝不会伤到对方。

“真好真好，感情真好。”

他感叹于夫妻的相处方式，心想自己在将来是不是也能这样——他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妻子在离得不远的地方做饭做菜，而放学回来的一双儿女正拌嘴着走进家门……

京介回了卧室，想了想还有件事情没做，给桐乃玩的几个光碟都还在她那里没拿回来，趁着还没开饭先把这事情做了。

他来到妹妹的卧室门口，发现这门并没有关严，留着一条晨曦一般的光，京介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然后收获了一地的福利。

妹妹正在脱衣服。

高坂桐乃正在把学校的制服脱下来，早就被脱下来的上衣随意丢在地上，和它的主人一样，惊愕地看着房门前站着的人。

与平时所见的刁蛮不太一样，现在的桐乃固定着一种姿势，大片春光里面荡漾着一种特有的娴静。

学生短裙，慢慢滑下膝盖。

她坐在床沿，暖色调的房间里面，桐乃就好像藏在红海海藻里的美人鱼，美人鱼目瞪口呆地盯着他闯进来。

“……”

“……”

高坂京介又堆砌着不久前的公式化微笑：“真是抱歉，拜托下次做这种事记得关好门。”

“砰！”

“砰！”

第一声是他关门的声音。

第二声是坐垫砸在门上的声音，门里面响起妹妹气急败坏的怒吼，只是那怒吼声颤抖着，还差点被口水呛到，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开在云霞之间的美丽山樱。

少女怒视着门，好像在怒视门外的人。

只是宛如猫咪发怒的双眼里面，却完全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似乎神经延迟一般，她的心里现在才涌起一种莫名的期许，心脏变得像果冻一般柔软，也像果冻一般容易颤抖。

哥哥……京介刚才在看她哪里？

那眼神，不再是在看一个小丫头了，她知道。

那种属于男人的目光，做模特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只是其他男人的目光只能让她觉得厌憎，而刚才她只觉得欢愉。

桐乃慢慢将手按在心口。

把那种即将脱口而出的欢愉给按住，只是怎么都没办法按住，偷偷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出去臭骂他一顿？

她不敢，哥哥会揍她的。

那晚上钻到他被子里，学电影里那样？

她还是不敢，怕被踹下床去。

这样的心情真地有点恼火。

对于哥哥的想法桐乃完全不了解，而她自己一点都不想再忍受，现在的状态就如同一直等不来的公交车。

还要等一下吗？

都等了这么久，再走路或搭计程车都会让人恼火。

所以她把衣服换好之后还是决定，再等等吧，总有那一天的。

末日或者新生总会来到。

…………

吃晚饭的时候，京介一直在盯着妹妹看。

老实说，红着脸的少女，应该怎么说呢？

娇艳？

对，娇艳，正在放肆地偷看这个世界的樱花。

他觉得桐乃的确是个大姑娘了，所以对之前不小心撞见她换衣服的事情表示抱歉，这种歉意体现在晚餐上就是亲自给妹妹盛了一碗饭。

父母对他们兄妹关系进一步修复感到欣慰。

“别在爸妈面前表现得你对我有多好，我觉得你只要在他们面前，你才会这么好。”

“桐乃，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高坂京介的房间里面，他们兄妹继续之前的人生商谈，不过在商谈之前妹妹貌似准备算一算之前的账，脸色阴沉：“你看到了吧？”

京介老实点头：“看到了，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