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身男性的房间门口,她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半裸的人。
男的……
要命啊!
她风冈麻美多纯情的一个人,别说没穿衣服的男人,就算没穿衣服的公狗她都没见过!
噢,对,狗是不穿衣服的……
冷静!
开樱社的编辑小姐心乱如麻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红着脸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再装出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
“你这是……”
“抱歉,我刚才在洗澡。”
进了门之后,高坂京介学着伊拉克的英雄王,以典型的裸男坐姿坐在椅子上,姿势骚到没朋友:“我都不知道编辑会来这里,这次来是做什么?我记得稿子在上周就已经交过去了。”
风冈强撑着的熟视无睹实在没办法在他这个骚姿势下撑多久,红着脸低声说道:“你能不能……把衣服裤子穿上?”
“……抱歉。”
他慢慢站起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纯情。”
“我——”
“没谈过恋爱?”
风冈麻美脸都要烧起来了,想说什么却发现这个可恶的少年已经提着缠在腰上的浴巾去了他的卧室,心里忿忿的。
没谈过恋爱怎么了?
二十多岁都没恋爱过不是很正常的吗?
谈过恋爱的才不正常吧!
京介一走进卧室,那浴巾就很不地道地滑了下去,真是太惊险了,刚才差点在一个成年女性面前走光,他换好衣裤再去厨房拿了两个马克杯,找出一罐专门用来提神的咖啡,神色自若地泡起来:“速溶的好吗?”
编辑小姐现在都还脸红着,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棵大型菌类,说话也和往日的犀利干练大相径庭:“啊……嗯……”
“对了风冈小姐,今天找我什么事?”
她如梦初醒地从包里拿出两张纸:“这次的约稿函,稿费都写在上面,你签个名给我。”
京介把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就为了这个?”
“嘛……今天刚从群马那边回来,路过这里忽然想起你就住在附近,顺便来看看你,你不是生病了吗?”
“谢谢关心了。”
他脸上全是疏淡的笑,对待一个至少会“顺便”来探望自己的编辑,高坂京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一点。
他为人处世方面远远甩过妹妹八条街,哪怕是不喜欢的人也能让对方生出一种“一见如故”的心情,更何况这个毫无恶感的编辑,一个小时不到不但消去了之前拖稿的不愉快,两个人还聊得有声有色,谈笑风生。
这就是高坂京介,别人说他温润如君子,但是他自己清楚,其实就是一个不会在社交上失败的老油条罢了。
在风冈编辑带着笑容离开的时候,他已经从对话和表情中大致知道对方的一些信息,比如家事近乎完全不行,比如在恋爱经验方面几乎等于零,比如她虽然是个工作狂,不过偶尔还是要给自己放个假。
而且这女人的品味也好像哪里不太对头,从外地出差带回来的礼物感觉也怪怪的——京介看着挂在日历下面的那个海参娃娃,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只好微笑。
生活,就是面对现实微笑。
生活,就是面对困惑时,灵魂深处燃起豆大却明亮且微小的灯盏。(这话不是鲁迅说的)
下午从学校回来之后,他在房间里看着光线不停地淡下去,靠在窗前看了看,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了一层黑色。
“那墨汁,抹得太多了……”
墨汁下面就是这个城市的灯光,现在的夜景还不如四年后的好看,四年后的夜色总是被无数灯光环绕,大大小小,有些灯光照在身上很暖和,有些却很冷。
而到了夜晚,那些在白昼被隐藏得很好的东西肆无忌惮地被释放出来,比如……孤独。
当发现真地没办法摆脱轮回的那段时间,京介经常跟一群爱玩的人去夜店寻欢作乐,别人只是在糜烂,而他只想喝酒,常常喝到吐。
那个时候,唯一陪在身边的就只有霞之丘诗羽了。
女孩子虽然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但也会把他安全地送回家。
而那种浑噩的日子,高坂京介一点都不想再经历。
因为他不想再看到那个女孩子迷离而心痛的眼神——也许在内心深处,他想用女人来放纵自己,麻醉自己,但始终没有机会。
最后,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楚了诗羽的赤裸身躯,也看懂了男女的情事,无论认真或是轻率,都是想要互相取暖。
那样的东西,可能是爱情,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其他的。
…………
科学研究表明,晚上十一点后,身体要进入排毒阶段,这个排毒需要在睡眠状态中完成,所以最好是在十二点之前睡觉。
科学研究也表明,病中操劳是最容易出事的,果然高坂京介这个想要一口气把稿子写完的家伙就出了事情。
清晨黑猫照常来敲门,但是敲了许久都没动静,隔壁都被她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土间太平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会不会他起来了,但是现在戴着耳机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