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介抄起椅子砸人之前，赤城连忙改口：“说笑的说笑的，我就说她请了病假而已……能不能先把椅子放下来？”

在考试之前，京介还在和赤城浩平鬼鬼祟祟地说着什么，偶尔流露出来的词汇尽是一些糟糕的东西，这是两个年轻男性在交流彼此的心得。

关于小黄书和小黄油。

高坂京介眼珠子一转，轻咳一声：“你对《沙耶之歌》怎么看？”

赤城浩平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设定上是个热爱足球热爱妹妹的大帅哥，却偏偏喜欢买一些猎奇的游戏。

比如《寒蝉》，前年发售的《沙耶之歌》，瞧他脸色似乎还玩得很带感：“唉，其实游戏里说沙耶是肉块，但是我只看她是女孩子的模样不就行了？再说肉块什么的，光是游戏里的也不怎么好想象得出来呢。”

高坂京介是个坏人，嘿嘿一笑：“来，我来帮你想象，沙耶的原型是克苏鲁神系里的东西。”

赤城没有听过，表示不知道。

“莎布·尼古拉丝，外神之一，是一个拥有超强生殖力的神，在奥古斯特为克苏鲁神话构建的体系中，它的形象其实就是黑云一样的巨大肉块，有着许多触手以及滴着黏液的大嘴……”

“别、别说了！我不听！”

“章鱼知道吧？其实闭上眼睛在一堆触手里面耸动的话，还是很棒的……”

“你住嘴啊！高坂你真是个魔鬼……把我印象里的沙耶还回来！”

两个少年人笑闹的时候，霞之丘诗羽从窗外收回目光，停留在前桌的男孩子身上，脸上绽放回味无穷的笑意。

这笑意就如滑溜溜的大鱼，怎么也抱不起来。

…………

考试之后就很空虚。

百无聊赖的京介正在转笔，拇指、食指和中指把那笔转得呼啦啦的，钢笔在修长的手指间上下翻飞，花样百出。

“对于我个人而言，考试就是在浪费时间。”

身后传来无聊的感叹。

京介明白女孩儿的想法，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目光有些忧虑地看着窗外。

下雨，雨很大。

热闹了一天的校园很快便归于安静，他们在窗边看着漫天的雨水连成无数条透明的长线，从天上吞没人间。

“我在担心衣服，家里的衣服还没有收，你今天会不会回去？”

问她回不回她自己家里。

女孩儿不在意地摇摇头，两人隔着不到半米远的距离，很久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听雨看云。

他们的站姿都很随意，这是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雨水里安详，一半沐浴灯光。

少女突然往前伸出手臂，伸手探入雨中，冰凉的雨水顷刻将白嫩的手湿了一片，那手在他眼里就好像撒上了糖霜的软蛋糕。

“看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才会停了，走吧，还好我课桌里还有一把伞，要不然我们更惨。”

他转身拿出一把不是很大的折叠式雨伞：“别等了，再等或许还会越下越大，我都有点后悔之前听你的话，在这儿傻等了这么久。”

霞之丘诗羽心里感叹。

英梨梨说她不懂得怎么追男人，其实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加不解风情，连和女生独处一段时间他也不觉得是享受。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包，跟着走下楼。

“走吧！”

京介撑开那把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伞，伞面上有个卡通的黑猫……

“这伞，是你的？别告诉我你这么少女心。”

“唔，这是桐乃一个朋友的伞……借了许久一直忘了还回去。”

这伞不大，估计是黑猫量身定做的，京介一个人本来就够呛，两个人自然捉襟见肘。

“书包给我，把我的外套顶在头顶吧？”

霞之丘诗羽面无表情地拒绝他的好意：“然后你淋了雨病情加重，我就还要多伺候你几个月是吗？”

这点阴暗的心思被说破，高坂京介抿着嘴唇。

霞之丘依然不依不饶地揶揄：“要不我就在旁边租一间？方便伺候你这个大老爷？”

“……我不介意。”

“你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们对视一眼，迟疑而默契地对着对方伸出手，然后握在一起。

男孩子举着伞，麻木了许久的心灵似乎在此刻多了一丝灼热，在真正的少年时代，他有没有像现在这样，也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在雨中奔跑？

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中，高坂京介似发泄一般对着天空怒吼了一声，然后牵着她朝大雨里面冲去。

一路踩踏水花，一路洒落惊呼。

这是五月最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