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乃沉默了一会儿，用微小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问道：“电源……开不了吗?”
“嗯，估计是哪里烧坏了，快点出来吧，没洗完也算了。”
“洗、洗完了的。”
黑暗中她就裹着一条宽大的浴巾出来，秀发盘在头上，看起来比上午喜极而泣还要狼狈。
“你小时候好像有因为打雷而大哭的毛病，那个毛病现在都没治好吗?”
“……”
桐乃不说话了。
昏暗烛光的边缘，妹妹裹着浴巾出来，肩头与胸前在他眼里慢慢拉长成了一条牛奶的河流，特别是晶莹的肩头那里还有些红色的晕。
天空每一次炸响，她就要连续颤抖好几下，骨头似乎要吐泡泡一样地畏缩。
“快点上去！”
京介催促她回自己房间：“擦干了就直接睡觉吧，没电就早点睡，还有不准玩手机知道了吗？”
“唔……嗯。”
妹妹的脚步消失后，他才缓缓出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的事情还完不了。
高坂京介草草地洗了一个冷水澡后，检查一下门窗安全，将所有电源开关关上，这才放心地回到房间里面。
雷声暴烈，窗外大雨如注。
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这个世界一下子极为喧嚣，同时又十分地宁静。
不到半个小时，没锁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京介不出意外地坐起来：“桐乃，还是很害怕？”
妹妹无声地点头，她把门关上然后和小时候一样准备跑到哥哥的被窝里面躲避雷声，只是没看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呼着摔扑到床上。
好在床垫很软，她也没摔疼，正想爬起来却被两只手掐着腰抱上来。
“不行了，几年前你还是个小不点，我还可以把你举高高，现在这么大了啊。”
黑暗的房间里面妹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才不胖呢，还没有你女朋友胖！”
“她那不是胖……嗯，现在还不是女朋友。”
桐乃委屈地抱着哥哥的手臂：“那什么时候就是了？”
“或许几年，或许……明天。”
“明天你要在家里照顾我。”
这句话混合女孩子的香气噎住了他的喉咙，只能干笑着转移话题：“现在好一点没有？”
“什么啊！”
她这时候当然觉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上一次窝在哥哥怀里睡觉，还是四月份左右。
整整三个月，甚是想念。
“你不害怕打雷了？”
原来是说这个——她扭扭捏捏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淡定，不要一听就是孩子气：“也、也不是那么怕了，主要是因为停电……”
“是这样吗？”
“就是！”
他微微叹气，手从妹妹有些湿润的头发里面抽出来：“那就早点睡，反正没有电什么都做不了。”
“嗯……我想和绫濑发邮件。”
“不准玩手机！”
哥哥的声音比打雷还厉害。
说不准，她就乖乖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桐乃真乖。”
京介这句话一出口，兄妹两人全都愣住。
这句话，他好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说过了吧？
那个被他一天到晚抱在怀里，最呵护最宝贝的那个小女孩儿，如果以这个四年来算的话不过是过了两三年。
但是在他真正的记忆里面，和桐乃小时候阔别了好几年？几十年？
高坂桐乃没有他这样深，这样悠久的感触。
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在颤抖。
时不时地颤抖一下。
那是准备埋在心底的爱在一次次地诈尸，一次次否定她之前做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