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介学着她自夸，微笑：“我超级厉害。”

女孩子啧啧赞叹了一下，她还不是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哥哥很厉害——哥哥厉害是理所当然的，她也理所当然地提起了之前的一个承诺。

“有足够的钱买房子了吧？嘿嘿，我记得哥你答应过我以后买的房子里面会一直给我留着一间对吧？”

“我还以为你把这事情忘了。”

“怎么可能忘嘛！呐呐，现在收入够了没？”

高坂京介摸了摸她的头发：“在新宿那边物色了一个，不过装修之类的费用我还要另外挣。”

“就是动画化吗？这个很来钱？”

动画化会很来钱？

这个……其实准确的说法当中是不一定的。

因为版税永远才是作者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最根本的收入来源——轻小说作者终归是要靠文字吃饭。

相对之下，动画化对于他而言，是一个自我证明，是一种额外的收入。

“动画化并非必然能带来的收入，不能说是‘动画化能赚多少钱’，最主要的价值其实还在多媒体化以及周边。”

多媒体化典型的就是开发游戏，照现在的行业规则，林林总总算下来能分到游戏售价的百分之一左右作为版权费。

其次就是柏青哥一类的赌博机，按一台机子售价的百分之七来算版权费的，作者大概能拿到1%到3%左右，赌博机数目庞大，不是个小数目。

“除此之外呢，当然还有你熟悉的手办啊，印刷了角色形象的挂件啊，差不多能有个百分之四，布丁酱许诺的是百分之五，可惜我没答应……”

从哥哥嘴里逼问出布丁酱是个又凶又恶的大酱，桐乃就不在意了：“也就是说动画化本身的收益其实并不大？”

“当然，最大的作用实际上是让作品有曝光率，只要动画受欢迎，拉动原作和其他周边商品的销量，那么复合增长的利润就会很高。”

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这其实也是一次自我的证明，或许下一次轮回就没兴趣做这要的事情了。

京介看着窗户玻璃外的夜色发呆，外面的夜黑得可以用小刀切下来，又浓又深。

桐乃悄悄抬眼，在玻璃上发现哥哥眼里的情绪，呼吸微微一滞。

那年我抓住了那只蝉，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

那年我看到了你，以为看到了整个曾经——但是现在她才真正发现想要了解哥哥的心事远比夏天抓蝉困难。

想要了解哥哥真地很难。

那是霞之丘诗羽说出口的，唯一感到挫败的事情。

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开导一下。

所以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她看着玻璃倒映的那双失神眼眸，如望岸上层层灯火。

“咳嗯！”

桐乃才不想哥哥一直陷入那该死的恍惚感，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也就是说啊，这些利润全都要看动画的制作水平了吧？”

“……嗯，如果动画搞砸，那么这些钱就相当于空头支票，哼，电击文库的主编还想欺我不懂，说等到我大学的时候再弄。”

眼里的孤寂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老狐狸对老油条的嘲笑：“还真把高老爷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所以转手卖给XEBEC，而且我宁愿舍弃一半的一次使用费，也必须参加进去。”

“然后呢然后呢？”

“虽然有赤松老师担保，不过保不准大月那个家伙又莫名其妙地掺和进来，所以我准备自己写分集的剧本……”

其实啊。

哥哥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然后呢？然后呢？一次使用费什么的不少吧？”

“反正凉宫春日卖了八百多万本，谷川差不多赚的版税都是动画凉宫春制作成本的两倍，反正也不算多了……”

05年的团长的确便宜。

他在心里心虚地想，刚才拿来类比的可是09年的那版团长啊。

桐乃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抱着他脖子轻轻晃啊晃，感觉自己就是尼采说的那头驴子。

只能在主人允许下狂欢。

“哥……”

“怎么了？”

少女闭上眼睛，刚刚鼓动的勇气像羽毛一样褪尽，荡然无存。

卧室里面呈现出一种火山喷发前的沉静。

“我想睡觉了……”

“晚安。”

在京介的床上，妹妹闭上眼睛入睡。

意识尾部的灯火是哥哥伏案写作的台灯。

外面开始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