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卡兹戴尔荒漠，一座孤零零的建筑物位于这片被尘沙封锁的区域，这里是对于海嗣的研究中心，阿戈尔人、伊比利亚人和卡兹戴尔人共同组成这里的研究人员，常驻数十名深海猎人。

在这里，最近的水源也有上千公里的距离，对于海嗣这种怪物来说，没有什么比石英砂构成的地狱更适合它们了。

“这些就是回收的血清和海嗣物质吗？”一排排试管封锁在试验区域内，这些都是之前凯尔希他们从深渊实验室回收到的东西，还有一部分是在阿戈尔沦陷都市内获得的东西。

回收这些花费了不少功夫，也损失了不少的猎人，不过，付出总是有所回报的。

“对，还有巨兽物质，你们做好准备了吗？”歌蕾蒂娅抽出试管填入注射器内，看向被固定在合金钢材支架上的昏迷人体，“做好见证深海真相的准备了吗？”

“海怪吗？”

“嗯~”歌蕾蒂娅走近实验体，用力将手里的注射器刺入他的脊椎附近，“海嗣，是一种合成生命体，原本计划是用于空间站上的服务用的合成生物，在我们发现深海的巨兽之后，我们意思到，或许可以让巨兽作为它的载体，作为一种生物主机来控制这些溟痕流体”黑红色的巨兽组织液一点点流入实验体体内，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然后，我们为了更好的驾驭巨兽，我们将巨兽的组织与人类结合，再通过溟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正如你们知道的那样，我们并非创造了海神，我们只是将海神从禁锢它的囚笼当中释放而已。”接下来是海怪血清，很快实验体身上就开始出现明显的皮下出血点。

“最初的融合者，身体细胞会瓦解，血红蛋白变少，血液呈现蛋清色，然后毛孔开始排出解离生物质，到这个阶段，说明，融合者已经初步接受海嗣细胞。”实验体的身躯逐渐被不断渗透出毛孔的黑色物质与蓝色黏液包裹，“一层‘茧’会包裹在血肉之上，而当茧彻底破碎......”

“吼！”扭曲的海怪在禁锢架上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将最近的散发出同胞气味的皮囊撕开，“融合海怪就诞生了，那么，如果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巨兽，巨兽生态的核心被感染了呢？

这就是海神的真相”歌蕾蒂娅按下销毁键，上万度的离子射流瞬间充盈在整个试验区内，连同固定架一起销毁蒸发为金属蒸汽。

“所以，接下来就得靠夏老板的能力了”歌蕾蒂娅虽然是科学执政官，但是老实说，在这个方面的技术上，还是觉得应该让老夏来主导一下。

“额，我研究一下，不过，这个治疗血清，不是那么好开发的啊，做好花上几十年的功夫吧。”老夏诚恳的说道，哪怕有生命树公司的设备，这玩意儿也是一个水磨功夫，急不得的。

“阿戈尔人等待了几百年，不差这点时间”歌蕾蒂娅表示不用太着急，“正如协议当中那样，深海猎人归你们指挥了！”三千名猎人足以让下一次的极地探索变得一帆风顺，尤其是搭配从阿戈尔城市里面回收的装备和技术资料的情况下。

“我能问一下，你们阿戈尔人的科研态度是怎么回事吗？”老夏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想到做三重甚至四重生物融合这种主意呢？”

“有......问题吗？”

“不，单纯只是作为研究观察没有问题”确实没有问题，毕竟很多时候的实际问题的研究应用的时候，确实是这样，要是什么都清楚明白，万无一失，那还研究个屁？

合理党们总是喜欢质疑科研的必要性，认为是在作死——可问题是，我要是知道后果和现象是什么，那我可以直接出报告论文开始水刊物了，我还花钱研究个屁啊？就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才去研究嘛。

“我不是在质疑你们这个研究行为的必要性或者安全性，实际上，任何前沿科研都没有安全的，高能物理研究那帮疯子不小心整出微型黑洞都不是第一次了，还好都是史瓦西半径也就是几毫米的那种，一会儿就自己蒸发掉的。”

老夏斟酌了一下语气，“可是，研究归研究，你们为什么在完全没有研究出一个头绪的情况下，就敢把这种生物学成果大规模利用的？”

从前沿研究到发散研究，再到应用研发，制定技术标准和安全规则，试生产，在试生产过程当中制定相关安全规定，最后完全商业化量产推行，这是有一个很长也很严谨的过程的。

“而且......你们为什么不写日记？”至少三重生物融合，你他妈不写研发日志，你让接手的人怎么开发血清？三种完全不同的DNA宛如胶水随便粘一样穿插在一起，这怎么搞？

“写了啊？回收资料里面没有的吗？”

“我不是说那个，那个我已经看了，我是说，你们在搞遗传融合实验的时候，为什么不在双螺旋链末端插入不解释片段，注明这一段人工DNA是干嘛的？”

这他妈和程序员不写文档，不写注释，还他妈换了三个程序员和产品经理，把来自至少三个论坛的代码苟且的粘在一起，然后现在出了BUG，让人排除BUG并优化程序有什么分别？

至少电脑上的程序他妈的还不会自己编译修改自己，而生物这玩意儿可没那么稳定，它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片段特征和吸收更多的片段插入自己的遗传信息当中。

尤其是这些阿戈尔人还把几乎是闭源的玩意儿给搞成了开源的——直白说，生物的进化和演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吸收别的遗传物质片段大多也是因为病毒之类的微观活动而导致的随机事件，并非是主动吸收，依然是一种被动的演化过程。

但是，他们给搞成了开源了，生物体可以主动的基于环境的刺激，主动的放开自己的遗传物质链，主动的解散结构，主动的派遣出转移蛋白将别的生物体的遗传信息剪切过来，然后粘上去。

对于老夏来说，宛如一个软件工程师看见了一个注释文档全无，自检参数全无，不是在代码里面找BUG，而是在BUG里面找代码，并且这个BUG集合体还在不断的从网络上爬取新的代码粘进去的屎山。

先让他为这个屎山写一个代码补丁，让这坨屎山不再是屎山，并且回滚到开头，大概就是这样的工作难度。

当然，屎山就屎山了，毕竟作为科研性质的，这种屎山大家还是很有兴趣研究的——看这一潭恶臭的死水会发酵出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给大家开开眼。

毕竟生物研究这种事情充满了不可控的因素，即便通过各种方式尽可能的排除了干扰，最终落实到实处的时候，各种细胞导弹脱靶问题也是常见的事情，把不该敲的敲了也是常见失误。

但是，你为什么如此自信的把这坨屎山推广开的？

“按照道理说，你们不仅应该写注明，还应该上限位器，用一截蛋白质结构卡死某些关键位置，避免对方开放胞吞，强行融合其他细胞并拆解其遗传信息并入。”

“不仅如此，你们还应该做好反制准备，不说提前把解药开发出来，最起码一个自崩溃代码是需要安装进去的，当目标复制太多次的情况下，蛋白错位触发，自动崩解基因链，让失控个体自我消亡。”

“额，没有经验”歌蕾蒂娅只能把这个问题推到没有经验上了。

“没经验，还这么胆大？”老夏都惊了，没经验胆子大的多的是，可是，胆大到什么举措都没有就敢推广的真的是罕见。

“因为巨兽并不喜欢我们开发海底的资源，也不喜欢我们的城市，你明白吗？我们如果不能找到一条与它们共存的途经，那么阿戈尔人完全无法发展。”

“于是就搞了这一套？”老夏沉默了，“算了，现在追究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了，但是，我不保证这种开发出来的血清有意义，因为在我们耗费时间的同时，他们还在不断的演化”

“作为专业人士，我的建议是，用你们手头上最大当量的武器轰炸比什么都有效。”“那么疫苗呢？阻止人类食用恐鱼或者被海嗣融合的疫苗呢？”

“嗯，这个可以想想办法。”这个确实可以想想办法，至少比一开始提出来的治疗血清靠谱多了，增强患者的抵抗能力避免被海嗣感染的疫苗就相对难度低一点。

“而且治愈初级感染者的解药......”

“那个也比较简单”老夏点点头，“或者是这个部分是最简单的。”因为只需要开发出一种除了白名单上的玩意儿，全杀了的靶向药物就行了——迫不得已的话，把前半句话去掉，改成全杀了的药物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只是阻断传染的话，问题其实不大，但是有些人并不是被感染，而是这里有问题”老夏指了指脑子，货真价实的感染者还好说，但是那些深海邪教蛊惑的人可不一定都是患者。

“那么净化恐鱼细胞的办法呢？”“也是有的，这个需要研究一下”确实有，只要灭活足够彻底，抓恐鱼吃也是可以的，只要老夏这边开发出足够强力的消毒灭活剂就可以了。“那拜托你了。”

“别，我还有别的活，我一会儿整理一下资料，给你们阿戈尔人开个头，剩下的你们自己研究吧。”主要这后面真的是纯粹的耗费精力的水磨功夫，老夏没那时间在这里耗着。

“也可以”毕竟阿戈尔人研究人员也确实没有死绝，有资料和确切方向的话，研究这种事情就是一个体力活了，特别是生化环材这四天坑的实验室研究，在理论资料、研究方向、目的明确的情况下，真的是体力活。

有些研究生在实验室待了几年的功夫，干的最多最熟练的事情是......洗瓶子~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老板给不给力，还有老板是不是吊着七八个项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