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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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著名的社会学家宣称,黑市角斗场的人才产出率,要远高于正规学院,尤利尔深以为然。

在北地闻名遐迩的朗特洛区第六任税务官安杰洛·豪尔留斯正是里斯城黑市拳赛的八连冠得主,精通各类搏击技巧,并陆续在朗特洛田野间干趴了来自贝奥鹿特的八名税务官(拳击手),为歌尔德赢得了连续八个季度的赋税权。同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军中和教会司所,亦不乏出自黑市角斗场的佼佼者,因为在这里没有骑士精神,只有疯狗主义,这里没有虽败犹荣,只有成王败寇,成名的佣兵、自由狩猎者在此榨取酬金,籍籍无名者则渴求着一战成名的机会,各展所能,这就像一方凶险的池塘,弱肉强食,竞争残酷,也唯有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才能成为绝佳的育才基地。

偌大的仓库,被高大的木墙分隔成数个角斗场,以角斗等级划分为六个档次,从围观群众的数量不难看出,靠近仓库正门的那块角斗场是最受欢迎的。在那里进行角逐的,大都是一些在佣兵团和自由狩猎者中成名已久的角斗好手,竞猜押注者远多于其他几块角斗场,同时这和危险程度也是成正比的,因为获胜悬赏丰厚,这里不乏有往日仇敌同场较量的好戏,经双方同意,时常会出现真刀实枪的厮杀,竞争可谓惨烈。

此时,正有两名来自同一佣兵团的两名高级佣兵正在同台竞技,台下欢呼雷动,然而尤利尔却不屑一顾,径直穿过人群,去往了最冷清,观众最为稀少的最后一块场地。场边的观众席上,只有零星的几名看客,而在场下,此时正有两名年龄相仿的少年,在场中赤膊较量,他们瘦若枯柴,很显然是从贫民窟里出来讨生活的孩子,身上只着单薄片甲,尽管他们使用的是没有开锋的练习用剑,但仍能对裸露在外的纤细肢体造成严重伤害。身材略高的少年巧妙地避开了一剑,一步跨到对方身后,一剑砍在对方的膝盖弯里,成功击倒了对方。迎接他的则是观众们零碎的嘘声,这场角斗委实谈不上精彩,倒不如说无聊透顶。

这让尤利尔不得不怀疑这些观众的目的不纯,毕竟有虐童癖的成年人在北地并不罕见。他登上用木台搭建的简陋观众席,在倒数第二排挑了个位置坐下,等待芙琳的登场。不知道那个身材酷似酒桶的鲁尔夫,会给她安排一个怎样的对手。

场上那名腿部遭受重挫的少年,被人粗暴地拖下了场,看台上所剩不多的几名观众中,又有两人起身离席,好在随后便有一名路过的看客,走上了看台,深紫色的套帽长袍,给冷清的观众席增添了些许别样的色彩。

“这不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她在尤利尔身旁坐下,那头醒目的霜白色头发,令她不敢轻易摘下自己的兜帽。

“我不是每天都有闲暇跑去狮鹫旅店享受壁炉和清茶,希望你能谅解。”尤利尔眯眼打量着通道方向,戈尔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名皮肤黝黑、扎着股辫的女角斗手从帷帐内走了出来,她身上不着片甲,赤手光足,凌厉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异域风情。她的出场瞬间点燃了观众们的热情,听着他们高呼“黛波利”,尤利尔顿时明白了这些看客还逗留在观众席上的理由。

而抱着一把细剑的芙琳·舍夫尔,就紧跟在她身后,战战兢兢地步入了角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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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角斗与谈判

黛波利是红鲤佣兵团的一名战斗员,来自遥远的沙漠之乡维特·扎得,上个月刚刚度过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作为一名待字闺中的女子来说,她已经是树梢上熟得烂透的苹果,但以自由狩猎者而论,她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不过,此菜鸟非彼菜鸟,她和从未涉足过凶险的狩猎场合的芙琳有天渊之别,她十九岁便跟随父亲加入了佣兵团,并在父亲的要求下,当了四年的预备役,后又经过了两年实战磨练,如今已是佣兵团第二梯队的常驻战斗员之一。由于女性的自由狩猎者,比世俗中获得封邑的女骑士还要罕见,所以不仅在佣兵团中颇受照顾,黛波利在角斗场上也是十分吸引眼球的存在,加上其健康的黝黑肤色和一身精壮紧绷的肌肉,使她成为了角斗场上备受瞩目的人气选手。

但是在这里,在镜之城,黛波利再一次体会到了久违的不忿。她想要和高手过招,挣大笔的酬金,但那头令人恶心的肥猪,鲁尔夫·戴恩却因为性别歧视,而把她分配到了全是女人和小孩的场子里。在血月季结束之前,佣兵团都会驻扎在城内,黛波利知道自己不能游手好闲,坐吃山空,为了钱,为了修理装备和购置储备物资的钱,她不得不接受了这份让人感到耻辱的安排。

“该死。”黛波利暗骂一声,没有理会观众席上零星且狂热的呼喊声,从武器架上挑选了一把长剑。她知道那些臭男人不会在意她的战斗技巧有多么出色,他们只会盯着浑圆的臀部和结实的大腿流口水,令人作呕。她把剑插在沙土场地里,抓起裙摆,利落地在大腿边打了一个扎实的结,为了方便行动,裙摆几乎只够遮住臀部。随后她拔出剑,直面抱剑立于不远处的那名少女。

黛波利从不在意鲁尔夫·戴恩给她安排的对手是谁,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会输给饭都吃不饱的毛头小鬼和弱不禁风的城市女人,所以直到上了擂台,面对着面,她才发觉不对劲。

“你就拿这个和我打?”芙琳手里那把“绣花针”一样的细剑,令黛波利皱起了眉头。

“其他的武器都太重了……”芙琳面露窘迫,细若蚊声地回答说。她说的是实话,这里的兵器都是给角斗好手准备的,拿得动,和自如使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黛波利瞟了眼她那纤细如枝的胳膊、笨拙的站姿,以及那副毫无战意的胆怯表情,“我希望你搞明白一点,我之所以和你打,是因为有人在你身上下了一笔可观的赌注,鲁尔夫把它许诺给了我。”她回想起鲁尔夫·戴恩刚才交代给她的话,既不能手下留情,又要点到即止,真是麻烦。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来吧,让我们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话音未落,芙琳立足未稳,黛波利就仿佛一头矫健的猎豹,一个翻滚就来到了她的背后,当芙琳意识到要躲避时,已经为时太晚,黛波利用剑身狠狠拍在她的左腿上,令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呵,原来不是装饰,”黛波利冷哼一下,盯着单手撑地、勉强维持住跪姿的芙琳,还有她眼睛上那条暗红色的旧缎带,“小姑娘,你看不见我,对吗?”

“喔,关节技,真是罕见……”尤利尔撑颌观看着场下,丢掉自己长剑的黛波利,转而空手扑向了芙琳,利用灵活柔韧的四肢躯干,仿佛蟒蛇般死死缠住她,只用这一个回合就制服了芙琳。正当尤利尔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时,芙琳兴许是想起了他之前那番“一切以获胜为目的”的告诫,一口咬在了黛波利毫无防备的大腿上。黛波利痛呼一声,她应该绞住对手的脖子。她为自己的手下留情付出了代价。芙琳得以挣脱她的束缚,重拾细剑,踉踉跄跄地朝她冲了过去。

“说正事吧,不要耽误时间。”戈尔薇口气冰冷的催促道。

“时间,没错,我确实耽误不起了,”芙琳在方向感上的把握稍有偏差,立马就让黛波利抓住机会,乘隙而入,一把搂住她的腰,再次把她掀翻在地,“你们真不厚道,巴姆也是,把这一摊子烂事扔给我,也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伟大的使命,需要伟大的意志,砥砺而行,”戈尔薇说道,“能够得到巴姆的垂青,是你的光荣,圣徒。”

“光荣,所谓光荣,给我带来的就是腹背受敌的窘困处境?”尤利尔冷哼,“在我的前路上,只有敌人,和敌人的敌人,邪神要掐灭火种,世俗则会视我为异类,旧神们也觊觎着火焰的力量……别着急否认,我劝你最好别把我当成是一无所知的白痴。世人皆知血脂燃料是由教会提供,但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燃料都是穷人承担不起沉重赋税的代价,教会从穷人家里抱走了他们的孩子,把这些孩子当做牲畜一样圈养在教会司所中,把烈性炼金药当作饲料来喂养他们,再从他们身上榨取变异的鲜血,作为血脂燃料的原料,卖给炼金协会,以此大肆敛财,而无知的民众还愚信着炼金学术协会宣扬的血脂燃料乃是从矿山中发掘出来的天然燃料。”

看台上欢呼迭起,芙琳第三次被撂倒在地,脸上被狠狠撞出了两块血肿,可她还是撑着颤抖的膝盖,跌跌倒倒地站了起来。

戈尔薇面色发白,双唇紧绷。

尤利尔稍事停顿,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你瞧,你们所谓的伟大而仁慈的旧神,并非皆是善类,事实上主宰着主流宗教的几大旧神,从一开始就和王权狼狈为奸,邪神企图用黑夜主宰世界,旧神又何尝不是利用黑夜和血月来囚禁人类。旧神与邪神相互对立皆因利益,自然所处的立场就会因利益而改变,就算有歌恩·赛伦托的契约限制,两方神明不可直接干预人间,但祂们的使徒和代理人,仍在人类世界里肆意横行、群魔乱舞,”他摇摇头,“难怪在我之前的两位圣徒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不用说这些给我听,如果你真的想要拒绝这项使命,你今天就不会叫我来这里……”戈尔薇剑眉微蹙,闭上双眼,妥协般的叹出一口气:“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正如她此前所承诺,为了将尤利尔送上预言之旅,平衡教会可以做出适当的让步和妥协。

但这无关乎使命,尤利尔心想,因为芙里德神殿里供奉的那位不可知的旧神,正是巴姆一系的某位旧神。祂和祂的信徒们,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平衡教会,公正的监督与裁断者,我需要你们下达一道强召令,对象是……兹威霖格,孪生双子的神。”尤利尔眼帘低垂,凝视着台下第四次倒下的芙琳,轻轻摩挲着鹿皮手套。在戈尔薇一脸惊骇的神情中,他微笑道:“我手头有一笔不错的买卖,要和那对兄妹面对面地谈谈。

第五十八章 信任的人

“停下吧,你的坚持毫无意义。”黛波利盯着不知第多少次重新站起来的少女,她那近乎愚蠢的坚持为自己赢得了全身而退的机会,黛波利没有再选择粗暴地撂倒她,“你连我最慢的动作也抓不住,你不该出现在这儿。”

“我虽然看不见你,但我感觉得到……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强烈的感觉到……”芙琳吐出一口淤血,用细长的剑身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黛波利一时沉默。要击倒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她明白自己只需要重挫其关节部位,这个女孩儿就再也无力反抗。但根据鲁尔夫·戴恩的交代,她不能做到那一步。另外一个让她不忍下手的原因是,这个女孩儿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父亲说,鲜血和狩猎是男人的专属,女人的归宿是纺纱机和洗衣桶。而现在,她成为了红鲤佣兵团唯一的一名女性战斗员,期间经历了多少磨难和挫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黛波利认为自己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天赋,至少在她十六岁以前,从未有人夸她耍玩木剑的架势有多么天资异禀。她靠的是坚持和勇气。

“回答我,小姑娘,为了一场注定要输的比赛,你到底在坚持什么?”黛波利叉腰问道。

“我不想让老师输钱……”芙琳摇摇晃晃,勉强站稳,并重新举起了手里的剑,“还有……我想成为一名猎人……”

前一句话让黛波利感到莫名荒唐,后一句话却又叫她蓦地一愣。这句话听上去是如此熟悉,她也曾对自己的父亲许下过同样的壮志,但自己除了满腔热情,好歹还有一副健全的身板,而眼前这个少女,缺少了成为狩猎者最基本的一样东西。她不知道那条暗红色的缎带有什么特异之处,但它注定无法代替双眼。“胡扯!”黛波利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降低重心,俯身冲向芙琳。

“对不起,我没能赢……”尤利尔看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垂头丧气站在自己面前的芙琳,细细端详了一番她那张伤痕累累、满是血肿的脸蛋,满意地点了点头:“第一次这样就足够了,回去用我给你的创伤药自己处理下伤口,明早我们再来。”尤利尔本想对她说,第一次挨揍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后来想想,为了照顾芙琳脆弱的自卑心理,便改换了一个更委婉的说法。

没有谁一生下来便会舞刀弄枪,如果有,那种人也只存在于小说里,就是尤利尔本人,也经过了古德温剑士两年多的不缀训练,才能保证身体能跟得上意识的速度。累积实战经验的第一步,就是学会挨揍,在挨揍中学习如何防御和反击,学习如何判断出手时机。在与可怕的异种战斗之前,芙琳必须学会如何与人战斗,因为在狩猎场上,失败就意味着死亡,所以每一名猎人在加入狩猎之前,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我明天一定会帮老师把输掉的钱赢回来!”芙琳从他手里接过鞍袋时,口吻坚定地发誓说。

“嗯,我期待着你的表现。”实际上尤利尔已经兑换好了两百枚埃尔隆银币,准备这个月一输到底了。这也是培养一名速成班学生的必要开销,吝啬不得。

“等等,你去什么地方?”刚一走出仓库的大门,尤利尔就发现芙琳作势往回走。

“老师不是让我回去处理伤口吗?”

“我没说是现在,”尤利尔掏出怀表一看,“现在是八点二十分,芙琳,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