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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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嘎吱一声敞开,这间略显拥挤的小房间瞬间变成了火星四溅的战场。

屋内三人,与门外三人,大眼瞪小眼。

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

唐娜把脸藏在兜帽和头发里面,冲着坐在床边的玛利亚眨着眼。后者倚窗而坐,虽然竭力维持着公主的姿态,但她脸上的红晕显然不是窗外阳光的杰作。

“怎么了,快进来啊。”芙尔泽特笑盈盈地道。

芙琳倒是不假思索,非常耿直地就走了进去,而明显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劲的当铺少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呃……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临走之前,她一脸悲壮地拍了拍猎人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头也不回地一溜烟窜下了楼,生怕被卷入其中。

“你呢,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外吗?”芙尔泽特挑了下眉毛。

尤利尔有气无力地轻叹一下,心里默默怀念着曾经那些风平浪静的日子,迈步走进了充斥着无声喧嚣与明媚阳光的房间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晦涩的暖阳

沉默的空气里,五个人挤在一间只有十平米的客房里,彼此间却好像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没有眼神,没有话语,没有任何形式上的交流。

对尤利尔来说,最让他头疼的问题是,他发现自己除了被动的等待以外,别无他法。好在阳光是如此明媚,他坐在背靠窗户的一张椅子上,浑身洋溢着温暖而舒适的感觉,男爵也重新回到了它的主人身边,蜷着尾巴卧在猎人的腿上打起了盹儿。

一丝困意涌了上来,他微微打了个哈欠。

所幸日理万机的公主殿下没有让众人等得太久,当仁不让地率先打破了沉默:“各位女士,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和这位先生单独谈会儿话。”

芙琳看了看坐在对面床头上的唐娜,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先后走出了房间。但她们没有走远,尤其是唐娜,她很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所幸就待在走廊下,与初次见面的芙琳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起来,相处得还算融洽。

芙尔泽特原本是不打算离开的。毕竟在她眼里,公主与庶民无异,庶民与蝼蚁无异,无非都是卑贱的低等生物。猎人大概是她唯一从黑名单里划去名字的人,但这种程度充其量也就是一只会飞的蚂蚁,远不足以被纳入红名单中。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和蝼蚁较劲,尤利尔带回来的那框苹果理所当然更受她的青睐。

房门开了又关,客房里最后只剩下两人一猫。

“公主殿下丢下接待使团的繁重工作,跑到我这简陋的临时居所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猎人边说边用包裹着鹿皮手套的指尖,轻轻抚慰着在阳光烘烤下变得柔软的猫毛。

玛利亚冷冷地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险些沉沦在那道深邃的眼窝里。她用力抿了抿嘴,深吸口气,以尽可能平静的口吻说道:“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尤利尔的指尖顿了一下,但依旧不动声色地低着头,“下次离开的话,我不会不辞而别,公主大可以放心。”

“我的确很放心,毕竟你的兄长还在盖亚提斯,就算一个落魄的公主不值得你太上心,你总不可能完全不在乎你至亲之人的感受。”

“嗯,临走之前,我大概还会再和彼得见上一面。到时我也会顺道去拜访公主殿下。”

玛利亚的手指在床单上渐渐攒拢,圆润凸起的指关节一片惨白。她从小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残酷的成长环境,让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开始从理智和欲望之间做出正确的抉择,她变得隐忍而坚强。但这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被迫担当起了原本属于王姐莱娜的职责,拙劣地模仿着莱娜公主的样子。如今安瑟妮已死,波斯弗家最大的敌人拉姆蒂法也分崩离析,看起来一切都在逐步的重回正轨,可玛利亚却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不仅仅是因为莱娜死了,更是因为现在只剩她和德莱斯两人相依为命,这位年轻的国王需要她,这个在破碎的废墟里重生的国家也需要她。

曾经的隐忍,是为了在安瑟妮的魔爪下苟且偷生,而如今的忍耐,是因为她必须以大局为重,而不能屈从于那无足轻重的个人情感。

然而,在刚才那一刻,她分明听到心里传来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好吧,省去这些不必要的寒暄,你我之间也不需要那样的东西了,”时隔片刻,玛利亚强自振作,勉强恢复了平静的声色,“我今天来,是想得到一个答案,那天在凯利尔要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下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尤利尔答道,“正如国王对外宣布的那样,可怕的瘟疫带来了死亡,而死亡又带来了邪恶,邪恶最终扼杀了这座城市的未来。”

玛利亚皱眉道:“不要对我说谎。那一夜,我们都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红潮,还有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评议会给出的报告是什么?”

“他们声称那是远古蛇人联合邪教徒搞出来的某种神秘的献祭仪式,但它们最后不仅搞砸了,还在天上砸出了一个大洞。为了让这个荒谬到只能蒙蔽无知民众的结论更具信服力,评议会还宣布将牵头召集一支神圣远征军,前往遥远的西部地区讨伐邪教。”玛利亚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你觉得我该相信评议会的一面之词吗?”

事实上,这件事牵涉极广,也极其复杂。笼统的来说,这就是一座金字塔结构的信息传递方式。站在塔尖上的,是包括他在内的,知道火种与圣杯的寥寥数人。第二层才是评议会,他们获知了邪神的动向,并且为了避免引发动乱,而选择性地掩盖了一部分事实。第三层则是各大主流教会的高层。第四层才轮到世俗国家的统治阶层。也就是说,当这些情报层层削减,来到玛利亚手中时,已经是严重缩水过后的了。

不过,知道得越多,意味着责任越大,而她现在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尤利尔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是否愿意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贵族和民众们需要得到一个解释,并且看到评议会愿意为杜绝同样的悲剧再度发生而主持公道。毕竟评议会的背后是赫莱茵的宗教事务司这尊庞然大物,借着陆地第一强国的话语权来发声,总要比那些在市集上光靠一张嘴来宣扬神恩的传教士管用多了。你要始终明白一点,公主殿下,在动辄家国覆灭的天灾面前,人是渺小而绝望的,但评议会的发声,向人们揭露了让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是被瘟疫和天灾,而是一群丑陋的爬行动物和邪教徒。仇恨会让人们团结起来,而你和你的王兄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人民的怒火正旺,将这个在战火中四分五裂的国家重新凝聚起来。不破则不立,萨尔尼同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被安瑟妮和她的家族——”

到此,声音戛然而止。男爵嗷呜地叫了一声,连忙从猎人的腿上逃开。

尤利尔僵坐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张开。他垂下眼帘,看着把脸埋进自己胸膛下的公主,鼻尖可以嗅到她发间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她没有在哭,这也不符合公主的作风,她只是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这个人很快又要离自己而去了。就算她是软弱吧,至少今天她不愿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想要在这片胸膛里索取最后一次的慰藉。但她又很害怕,害怕得浑身发抖,害怕自己会再一次被推开。

可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尤利尔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然后用手臂轻柔地环住了她的后背。和自己那个出口成章的老哥相比,他知道言语表达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强项,独立、多疑且抗拒依赖他人的性格,让他很少会选择以这种浅显随意的方式来与外人建立关系。这简单的一个拥抱,或许就是他最不晦涩的一次情感表达,“玛利亚,你不是一个不值得上心的落魄公主。我从来没用这样的眼光来看待过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那就证明给我看。”公主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唐娜还在走廊外面等着,她可能有重要的事情……”

“证明给我看。”玛利亚像个公主居高临下的下达命令,又像个小孩倔强地不肯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

窗外泻入的阳光,仿佛金色的暖流,静静地流淌在小屋里。

尤利尔低下头,两人四目相望,在彼此眼中深深烙下自己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光与影

“这么说,你会在盖亚提斯待到即位大典过后?”

得到尤利尔的亲口承诺,玛利亚不由惊喜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半跪在椅子前,仰头看着他,希望从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得到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