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
“你刚才说什么,我、我没有听清……”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我是问,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既然你一个新生代的次级神都够胆子以人类肉身取代本体,潜入物质界。那么巴姆一系是否也有可能使用了同样的手段,才得以如此彻底的销声匿迹?”
“注意你的措辞,人类,混沌双子是次级神的谬论你是从哪听来的?”
“看到你找回身为混沌之女的自信,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不过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没错,所以问题的关键是,车厢这么大,你为什么非得和我挤一张座垫?”
这辆从马韦洛宅邸离开的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埃斯布罗德的大街上,目的地则是城区中心,全埃斯布罗德人心目中的圣地:永生神庙。
芙尔泽特局促不安地坐在车厢的角落里,她已作出了最大限度地忍让,但擅自坐在她身旁的尤利尔,竟得寸进尺地扬手握住了一缕垂落在她耳畔的金发,在手中把玩起来。作为有幸被选中陪同马韦洛家族下任主母出行的男宠,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放肆——
自从那日在竞技场中只身挑落马斯坦巨人,并手刃白狼之后,他已算是正式跻身为马韦洛竞技场的大红人行列,为了日后能将他卖出一个好价钱,里奇·恩罗斯无时无刻不在筹划让他与马韦洛家族的当权者走得更近一些。而此番安排也正中尤利尔的下怀,让他有了更多与芙尔泽特进行深入交流的机会。
车厢中暧昧的空气令人目眩神迷。
若是以往,芙尔泽特只会对猎人的挑衅行为报以恶毒而尖酸的讽刺,不屑于展现出一位混沌主宰的威严。但情况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丧失混沌真身的事实败露之后,她悲凉地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开始像人类一样,重新审视并权衡自己的立场和地位。
其结果就是塑就了尤利尔现在这副变本加厉的恶魔嘴脸。
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捧着那缕金发,语气诚恳地说道:“我在想,以前对你的态度好像太过恶劣,导致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和不愉快,为了双方今后更融洽的合作氛围,我认为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芙尔泽特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姗姗来迟的讨好,不会为你赢得神的恩赐,虚伪的信徒——你、你又要做什么?!”她仿佛忽然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陡然变得尖锐,犹如一只受惊的鸟。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敏感的颈侧,芙尔泽特险些以为自己又要被亲了,那夜噩梦般的回忆让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衣领,蜷曲双腿,像刺猬一样瑟缩起来。
尤利尔克制不住渐扬的唇角,最终放过了她,坐回到对面的座位上。
针对如今已经深刻领悟到自己只是一具血肉之躯的芙尔泽特,同样的把戏让人屡试不爽。不可一世的混沌之女,在如此露骨的性暗示面前,亦不可回避地流露出了如处女般胆怯的姿态。
当然,让她心怀忌惮的不止于此,真正叫人胆战心惊的,仍是尤利尔那晚对巴姆三段姻缘的引用。
于她而言最大的不幸,便是她这位胆大妄为的合作伙伴,拥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强大行动力,芙尔泽特担心他有朝一日真的会把这种邪恶的念头转变成事实。她压上身家性命的一场豪赌,不是最终为了给他人作嫁衣。
于是混沌之女很快明确了自己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尤利尔那满脑子荒诞不羁的淫欲,为了捍卫旧神的尊严,她誓要与之抗争到底。
所幸的是,再过两天,芙琳就要正式结束为期两周的培训,并正式成为她贴身侍女中的一员。芙尔泽特从未这般怀念过与她相处的时光——想必有芙琳在场,这个愈发猖狂的家伙多少会收敛一些。
但愿如此。
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下来,尤利尔撩开车帘,望向外面,一座通体乌黑的棱形高塔,如独角兽的犄角般矗立在这座繁华城市的中央。四周的街道上聚集了数以千记的信徒,对着黑塔跪地膜拜。这样的仪式通常会持续好几日,因体力不支而跪死在祭庙外的信徒数不胜数,但这丝毫无法影响埃斯布罗德人对永生之火的狂热崇拜。
不过奇怪的是,和预想中的不同,他并未在这座黑塔附近感受到任何异样。
“那就是永生祭庙,这座虚无国度的中心。”芙尔泽特恢我复了平静的神态,着手整理起衣着。在车停的那一刻,她戴回了艾菲尔·马韦洛标志性的苍青色铁面具。“据说祭祀的流程有近两个小时,你现在的身份不宜随处走动,最好就在车里等我回来。”
临别之前,尤利尔牵住她的手,准备进一步满足自己卑鄙的报复心理。
但吃一堑长一智的混沌之女,立刻就洞悉了他恶贯满盈的想法,慌忙抽回左手,火急火燎地逃出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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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红心大臣
“动作快,迦迪娜大臣来了!”
前门大厅内,恩培罗主祭手忙脚乱地指使祭庙的无面侍者们向大门集中。迦迪娜·路维正如她那条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的荆棘血鞭一样,仅仅是这个名讳出现在公众场合,就足以使人心生忌惮。
无面侍者是只有豪门显贵的女性成员才有资格获得的殊荣,她们以舍弃自身姓名与家室为代价,换得在永生祭庙内侍奉的荣誉。这些戴着半脸面具、只露出鼻梁以下脸庞的白衣侍者,整齐划一的迅速分列于大门两侧,夹道恭迎红心大臣大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当铁处女部队齐步行军时引发的质如洪钟的脚步声响起,围聚在大门前的普通信徒与前来参加永生祭典的贵族们纷纷作鸟兽散,一些跪得太久起不了身的信徒,只得手脚并用,慌不择路地爬到一旁。
候在门内的恩培罗主祭,毕恭毕敬地半鞠着身,听到脚步临近,他缓缓抬起头。映入眼中的首先是两列身着黑色甲胄的铁处女卫兵,这支无个性、无个体的军事化执法部队,在埃斯布罗德可谓横行无阻。除了统一制式的黑色甲胄,他们最醒目的一个特征,就是被人们称作“鸟笼”的奇特头盔。顾名思义,这种头盔就像一只鸟笼,造型看似荒诞,却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不过,真正的恐慌感是源自于铁处女卫兵所使用的武器:臭名昭著的“铁刺棍”,一种首位两端都布满骇人尖刺的铁棍。在埃斯布罗德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只有卡洛琳大臣麾下的焚化队所使用的黑铳。前者予以肉体上的极致痛苦,后者则施以灵魂上的彻底毁灭。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血腥混淆着腐烂的恶臭,随着铁处女部队的到来鱼贯而入,一些年纪较轻的无面侍者忍不住身体有些发抖。
恩培罗主祭留意到这些卫兵脚上的靴子沾满了尚未凝固的血渍——很显然,他们是从死人塔来的——原本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多出了两排污浊的足印。
主祭微微皱起了眉头,但紧随铁处女卫兵进入大厅的迦迪娜大臣,让他又不得不把满腹牢骚咽回到肚子里。
“迦迪娜大人。”
“下午好,主祭大人。”迦迪娜摘下蜴皮手套,对他伸出手。
恩培罗连忙低下头。须发皆白的主祭,犹如稚童一样温驯地接受红心大臣的抚慰。
这不是为了显示他有多么谦卑,迦迪娜是四位大臣中最狂热的种族及性别主义者,她对于男性的厌恶与苛刻,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首当其冲的便是她麾下的军队,鸟笼头盔的寓意,实则与监牢无异,据说这些男性 奴隶经过了一系列极其残酷的洗脑改造,才变成了如今对她唯命是从的铁处女卫兵。同样的,关押在死人塔里的囚犯十之八九也都是男性。
恩培罗没少听说迦迪娜一言不合就把某男性贵族关进死人塔里折磨致死的传言,对于那些无辜的受难者他深表同情,以及发自内心的理解——迦迪娜或许是整个埃斯布罗德最漂亮的女人,但凡性取向无碍的男性通常很难克制得住燃烧的欲火而不去试图亲近她。
尽管恩培罗把头埋得很低,避开了直视对方的风险。但真正要命的是,如魔鬼般细腰丰臀的身段才是迦迪娜最具魅力之处,一条黑色的皮带紧束着浅棕色的紧身制服,纤细的腰肢仿佛双掌可握。紧身的浅绿色皮裤与黑色高筒靴,将其双腿衬得笔直而修长,视线由下而上,直至大腿根部,前凹后翘,看得恩培罗口干舌燥,直咽口水。
迦迪娜收回恩泽过主祭那颗秃顶脑袋的手,戴回手套,左右看了看,微笑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无面侍者的数量似乎又增加了?”
“是的,”恩培罗舔舔干燥的上唇,“本月又有四名候选人获此殊荣。”
“殊荣?该不会指的是为主祭大人侍寝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