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的传递本身就是一场可鄙的阴谋、一个卑劣的陷阱。波修斯是不幸的,因为它早已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而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在坠落之前悬崖勒马。
波修斯被火种吞噬了,而他征服了火种。
在原初火种的净化下,遭黯淡之火毁坏的生命之树,渐渐开始恢复翠嫩的生机,象征着贡德乌尔、贝奥鹿特及埃斯布罗德的三座已燃圣杯,三颗乳白色的花苞在枝梢上露出了一瓣羞涩的粉红。
玛利亚的笔立起了生命之树的主干,燃烧的圣杯结成了苞,开出了花。
然而这毕竟只是一件残缺的半成品。
“只要我们手里还掐着生命之树的脉搏,巴姆就会有所忌惮,毕竟还有那么一些古老的神祇顽强地幸存了下来,所以祂们的统治地位绝非固若金汤。接下来势必会进入一段僵持时期,祂们不会贸然大军压境,却也会在墙外虎视眈眈,不放过任何一丝可将我们一举铲除的破绽。”少女伸手挽住猎人的胳膊,“你必须先于巴姆找到那三座从未现身过的圣杯。还有,为了对抗这个庞大的神系,你需要招揽更多的帮手。”
尤利尔感觉像是被章鱼给缠住了一般难受,立即挣开她的手,“我还以为你会说,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独占胜果,这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但你怎么能如此高估一个女孩子的胃口呢?真是失礼的家伙。”芙尔泽特露出一个毫不掩藏其恶劣性格的坏笑。“如果你头脑中还没有一个大致方向的话,我建议你往西走。”
“往西走?”猎人刚回过头,嘴巴便被塞进一块灰扑扑的瓦片。
一块做工粗劣到极点,以致有碍观瞻的面包。
“没错,往西走。去肯阿那,在那里你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尤利尔偏过头,一下也没嚼那硬得像石头的东西,看着故作气恼而撅起嘴巴的少女,“你说的是赫尔泰博菈,那个银冠皇后?”
“作为区区一个人类,你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呢。不错,我说的就是那个把自己埋葬在沙海里的古银龙。”见他不肯吃,芙尔泽特便自己尝了一块,然后果真一脸苦涩地吐了下舌头,“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撞撞运气,如果波修斯能唤醒古龙,那么你也可以尝试唤醒那头古银龙,要知道巨人、古龙这些远古物种的生理构造是不同于脆弱的人类的,后者更是为服务于旧神才诞生的——如今你既已成功征服了火种,不妨试试我对你提过的灵魂熔炉。”
“为什么你不去尝试?”尤利尔冷冷地看着她,“你瞒不了我,芙尔泽特,古龙用来点燃生命之树的火种,是被你拿走的,所以你也得到了一枚火种,还是那让你梦寐以求的黯淡之火。”
芙尔泽特冲他莞尔一笑,“因为我对那枚火种另有安排。拜托,请容忍了每个女孩子都应有的那点小心思吧,我保证那是绝对无害的!”她竖起三根手指,作郑重宣誓状。
猎人对她故意为之的示弱无动于衷,并深以为其中必然有诈,于是扭头就走。
少女笑了笑,快步追上去,“你要是对火种的效果心存疑虑,我倒是捡到了一个不错的素材,可以让你实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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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收再利用
根据芙尔泽特的提示,他要去的地方是马韦洛府邸。
彼时在古龙主导的政权下,该家族系握有竞技场经营权的博彩业巨头。混沌之女以辛辣手段除掉了下任主母艾菲尔·马韦洛,并取而代之,偷梁换柱一举篡权渗透至家族高层。
远征军入侵城区后,达利斯主教指挥圣牧师班施放大面积归魂术,对城市进行无差别净化,所有原住民都遭屠戮殆尽。犹如拭去玻璃上的水滴、擦去纸板上的铅笔痕,本就是诞生于虚惘的生命,死后自然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一如眼下这座空荡荡的城市,此处只余一座废置的古宅,孤零零地耸立在道路旁。
今天猎人不是单独出行。自倾吐那番“良禽择木而栖之”的肺腑之言后,便坦然视阿谀谄媚为每日必尽义务的男爵,竟难得拨冗屈驾随往,使身为旧主的尤利尔颇感“受宠若惊”。
男爵俨然是以混沌之女代理人自居的,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是她叫我跟你来的。你知道,有些事不那么方便面对面的开口,于是交由我代为转述。”
当面觍着脸叫女主人,极尽卑躬屈膝之能事;私底下就改称为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尤利尔不禁唏嘘,天堂岛才刚有个雏形,尚属空中楼阁,自上而下的官僚主义倒捷足先登了,前途不可谓不忧矣。
不过较之于一言一行无不机锋暗藏的芙尔泽特,男爵充其量只是个驴蒙虎皮的狗腿,谈不上恶贯满盈,再配合那一身走起路来抖个没完的滑稽肥肉,依然是活宝一只,怎么也让人憎恶不起来。
嘎吱一声推开有些生锈的宅邸大门,猎人步入黄昏下颇显荒凉的前庭,风拂枝叶,灰白的石板路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加剧了秋意的萧瑟。“你现在可以开始转述了,”他边说边观察四周,“墓窖在什么地方?”
“别着急去墓窖,她吩咐我先带你去宴客厅,说在那里准备了一份礼物送你。”
“礼物?”
“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男爵投来难掩艳羡的一瞥,“不识好歹的家伙。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是一种多么可耻的浪费。”
“喔?愿闻其详。”猎人边走向宴客厅边偏了下脖子,作一个请的手势。
男爵拖着臃肿的身子,哼哧哼哧地追上来,“还用我提醒你吗,她这几天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明显?这是多少信徒求之不得的恩赐。哪怕不是信徒,蒙此殊荣,也该感激涕零了,可你到现在仍是无动于衷。哼哼,我知道,你骗不了我,你这么淡定都是装出来的。”
“你又懂了?”猎人登上大理石台阶,进入主宅宽阔的中厅。
“她几次三番对你暗示‘双子’,就是榆木脑袋也开窍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我名字的含义?”
“什么含义?霍尔格,还是尤利尔?这些烂大街的名字还能有什么释意?”
“意义是‘维尔特的石头’。”他说,“你去过北方,你也见过维尔特平原上的石头——”
“——没错,它们简直又臭又硬。”男爵恶狠狠地说道。
“承蒙抬爱。”
“谁抬爱你了!石头脑袋!你这分明是在有恃无恐地挥霍,挥霍她给你的信任和宽容。”
猎人忽然止步,用手杖敲了下宴客厅紧闭的橡木大门,吓得男爵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见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利用了我,并借我之手杀了玛利亚,篡夺了黯淡之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混沌之女。你跟我打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该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敌人的,所以你倒猜猜看,我为何没有对她采取血腥报复的手段?”
男爵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答道:“你需要她。”
“她也需要我。”尤利尔补充,“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信任和宽容,只有相互利用。利益链断裂的那一刻,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但她的要求不止如此。尤利尔,她毕竟是一个旧神,只有无上的权势才能满足她的胃口。”
“那怎么办呢?她要当天堂岛的双子,不再做混沌的双子,这意味着我该主动献身,和她结为灵魂的伴侣?”他冷笑着摇摇头,“野心蒙蔽了她的理智。她是兹威灵格的子神,她没有任何可能摆脱迪恩尔,除非那个贪吃的蠢货自取灭亡……”
“假如她有办法呢?”男爵睁大眼睛望着他。
猎人张了张口,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