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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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美尔忍不住朝旁边瞥了眼,混沌之女仍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这让他隐隐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被告人索菲娅·沙维,针对你的第一项指控,如下几个问题你须照实回答。”坐在左手第二位的裁判官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严肃盘问,“你是否承认事实如黑玫谷伯爵所言,你谋杀了自己的父亲,维尔特大公吕克·沙维?”

索菲娅被包围在一片惨白的、冰冷的日光中,茫然地仰着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几名裁判官面面相觑,又提高声音、重复一遍问道:“被告人索菲娅·沙维,你是否承认事实如黑玫谷伯爵所言,你谋杀了自己的父亲,维尔特大公吕克·沙维?”

这次后者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微微蹙眉,低头看着冻得乌青的脚掌,趾甲缝全是血凝固后的紫黑色。

几步开外的马科斯心急如焚。昨晚明明交代得很清楚,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无罪,挨过今天就能获救。

难道睡了一觉后,整个人突然变糊涂了?

索菲娅俨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似的,顾自沉浸在精神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旁听席间开始传出嘘声。

情急之下,马科斯抢说道:“请裁判官大人见谅,被告人不堪牢狱折磨,身体和精神方面都变得有些迟钝。这个问题我可以代为回答。被告人索菲娅·沙维是双子教会历史上最年轻的圣修女,她经过了严格考验、并破格重重提拔,在教会内部享有极高的评价。她对信仰的忠贞无可指摘,任何针对她进行的有悖教条的指控,都是诬蔑!”

“所以是否认?”

“是的,我们坚决否认。”

“根据有关人士提供的证词,吕克·沙维逝世病榻时,其女索菲娅是第一见证人,也是唯一的见证人?”

“据我所知,”马科斯尽量平静地答道,“是我父亲主动提出让她单独留下的。”

裁判官点点头,“本庭要求传召证人费力克斯入场。”

“什么?!”马科斯神经质一般地扭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卫兵护送下进场。

在此之前,他仍不死心地抱有一丝期待,不相信童年记忆中那位慈祥而睿智的长辈会倒戈相向。直到亲眼看见他佝偻的背影登上证人席,举手抬足间没有半点犹豫和念旧,顿时心寒如死。

“报上你的名字。”

“沙维家族的费力克斯。职务为总管。”那老态龙钟的男人说。

这回由位居最右侧的裁判官发问:“辩护人方才声称,死者临终前特别要求被告人单独留下,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费力克斯斩钉截铁,“老爷临终前曾要求独处,当时索菲……被告人和我们一同离开房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后来又独自折返回去。”

“有人看到她回去吗?”

“没有。当时我与格莱斯大人等都在炉厅商议政务。”

“所以死者临终时,只有索菲娅·沙维一人在场,是吗?”

“毫无疑问,裁判官大人。”

“你敢发誓自己所言句句属实?因为你的证词等同间接指控辩护人藐视法庭。”

“我敢发誓。”

“对此,辩护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对证人只有一个问题,”马科斯面朝证人席,“费力克斯,我父亲赐予你我族的姓氏,把偌大的城堡交由你打理,他对你的信任甚至超过对他的亲人。”

老人颤巍巍地对他浅鞠一躬。“对此我深怀感激。”

“你依然遵守着自己的效忠诺言吗?”

“至死方休。”老人拿一双浑浊的眼眸看着他,“可是在神圣的法庭上,我必须要实事求是。”

马科斯受够那副虚伪的嘴脸和语气,愤然转过身去,“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裁判官大人。”

阶段性的胜利使法庭沉闷的气氛为之一振,旁听席上不断传出交头接耳的声音。修美尔目送关键证人离场,右手渐握成拳。

从得知本案伊始,他就调动了大量资源去找这个叫费力克斯的男人,可惜都无功而返。他藏得太好,纵然已把阿盖庇斯翻了个底朝天,硬是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出。

看来他的家人们在这件案子上下了大力气,一心要把沙维的异端罪名踩死坐实。

一波未平,第二波攻势就接踵而至。

“负责重新验尸的是你的小组?”

“是的,裁判官大人,”第二个登上证人席的,是楠木教会的一名祭司,绿袍足矣彰显其资历与地位,“验尸工作由我和我的两名学生合作完成,评议会数名干员当场见证,并重拟了一份死亡报告。”

“你们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毒杀。是毒杀,裁判官大人。”

此话一出,满庭沸腾。

“这不可能!”马科斯失态大叫,“如果是毒杀,为什么入殓时那么多教会成员都没有发现?”

绿袍祭司嘴角微微一挑,“恕我冒犯,大臣阁下,我不是在这里质疑双子教会同僚们的……专业性,”他作出抱歉的样子,“不过并非所有投毒都要经过食道,还有其余途经能加快奏效。比如泪腺。我们在眼窝和鼻腔、颅骨内侧多处均有发现,经过对残留物长达一周多的反复比较、鉴定,我们最终确认这是一种以黑王蛇毒腺为主的混合毒种,经过测试,效力可说是十分惊人。我们相信它可能连一具活尸都能毒死。”

把半死之物彻底毒死。通过绿袍祭司的形象比喻,听者大致可窥此毒之猛。

“据死者的亲兄弟,格莱斯·伯爵坦言,这貌似是一种被称作黑梦魇的毒药,是沙维氏先祖流传下来的遗物。”

完蛋了。修美尔看着在徘徊在审判席下的马科斯·沙维,知道他的心防正逐步瓦解,一旦乱了方寸,接下来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不久前白教会领袖受审败北的一幕,近乎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在这重演。

旁听席间山呼海啸的讨伐声,即众望所归的民意,将成为压垮沙维兄妹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们输定了。”他重重地哼一声,“这就是你口中‘既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