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包间的客人送酒……”
酒已经弄洒了,拿着半瓶朗姆她一定没法交差。
尤利尔把刚才得到的三枚波尔多塞进她领子里,“我想这些应该足够赔偿客人的损失了。”
女孩儿表情木讷地看着他,对这一慷慨的善举感到不可思议。
“再见。”尤利尔对她点头致意,起身走开。
走出去没两步,女孩突然从后面叫住他:“奎菈,我的名字是奎菈。”
话一出口女孩儿就后悔了。她只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压根没有考虑过后果。
只见本已离开的尤利尔,忽然黑着脸大步走回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郁金香,塞进嘴里,凶神恶煞地大嚼起来。
他双目圆睁,用一种混杂着痛苦和愤怒的腔调低吼:“奎菈,苏拉,没人他妈的在乎!只要你不叫帕拉曼迪,没人关心你他妈的叫什么名字,懂吗?!”
女孩儿没有想到,她会因为一句无心之言,招致一个魔鬼的报复。她被这个表情狰狞的男人吓坏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懂吗!?”
在他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女孩儿呜咽着使劲点头。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猎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艰巨任务,“谢谢。”
他转身走开,也带走了女孩儿手中的酒瓶,一边走,一边让巴塞洛的浓醇香气充斥自己的喉咙和鼻腔。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无厘头的怪梦中逐渐偏离了轨道,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所以他需要酒精,需要酒精来充分唤醒他厌恶酒精的记忆,再利用这种近似本能一般的生理排斥,鞭策自己重回正轨。
‘小心,’
又是那个低哑的女人声音。
这回尤利尔长记性了,不再徒劳地搜寻声音的主人,而是第一时间遵从声音的指示采取行动。
他很快就听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的脚步声,人数众多,气势汹汹。他推了下右手边的房门,锁死了,于是快速把目标转向左侧的门,这次轻轻一推就开了。
脚尖轻巧的一垫,他就像无声无息的影子似的溜进门缝中,再轻轻关上房门。
“噢亲爱的,你让我好等啊。”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呻吟从房间里传来。
真是祸不单行。
尤利尔暗叫不妙,背靠着门,放轻呼吸,把自己藏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下。
走廊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间里的男人却又不适时机地发出怪叫来:“快来啊,宝贝,我已经等不及要臣服在你恶毒的谩骂和鞭笞下了!快来惩罚我吧,斥责我吧!”
尤利尔拧着眉头,感到胸口发闷,说不出的恶心,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除了默默忍受别无他法。
走廊下两股脚步声,在门外汇于一处。
“人呢,跑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在门外吼道。
“不可能,门口都是我们的人,他肯定还在。”另一个人回答。
“有人把他藏起来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就挨个房间的搜,拜尔斯先生说了,今天一定要那小子死。”
突然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还在这做什么!”
尤利尔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
先是一阵匆忙而凌乱的脚步声,然后那个粗犷的男声问:“出什么事了?”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告诉他:“兰姆被人给杀了!”
“谁干的?什么时候的事!”
“别问那么多,拜尔斯先生气炸了,他要我们赶紧过去。”
就在尤利尔以为躲过一劫时,房间里那个叫人汗毛倒竖的恶心呻吟,来到了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亲爱的,你不过来,我就来找你了!让我瞧瞧你这小贼猫藏在哪了呢!”
他心头咯噔一下,抬眼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蒙眼嫖客,双手凭空摸索着往这边走来。后者全身只披着一条松垮垮的粉色丝质睡袍,半露香肩,浓密的胸毛从脖子一直延伸到滚圆的腹部。
尤利尔没空探究那片大面积覆盖的绒毛保暖效果如何,对方摸着右边的立柜,绕过了置酒的桌子,直逼门口而来。
门外的人开始撤离,但还没有走远,发出任何声响都有可能招致灾难性的后果。
“啊哈,你这狡猾的小野猫,我可算逮到你了!”
一只肥厚的大手触碰着他的左肩,并缓慢地向胸前转移。
猎人感到体内的肾上腺素在飙升。
终于,门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
“咦,”在一声惊疑中,嫖客因为意料之外的触感,停下了那只不安分的右手。
等他摘下眼罩,才恍然发觉自己抓住的不是一只诱人的小野猫,而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人在做梦的时候,是会丧失很大一部分自制力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