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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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尔挥舞锯肉刀,清脆地弹开了锯鞭的尖端。

一击不中,诡诈的蛇首立刻蜷缩,妖娆的曲线重新盘聚,不等完全收束回手杖形态,其尖锐的锥形杖尾已经直戳猎物的心脏。

速度,力量,时机,以及精确程度都无懈可击,堪称教科书般的狩猎示范。

只可惜对尤利尔不再奏效了。

他的感官神经和身体都在逐步适应战斗的节奏。

他在胸膛被刺穿前侧身一闪,舍弃守势孤注一掷的康葛斯,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鱼肉,浑身都是破绽。他毫不客气地挥动了锯肉刀,在康葛斯身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一道掠食齿痕,直接把他的整块右肩从身上撕扯下来。

没有多余的炫技,一切动作都极尽朴实,不拖泥带水,杀伤力却十分可观。

老猎人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拄着手杖,强迫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半个身子浸在血里。

“白费力气,伊舍菲尔德是我的灵魂温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看。”

康葛斯大笑着摊开双手,向客人展示他的杰作。

火雨飘飞,月树在山坡上静静燃烧,庞大的花岗岩残骸从不知其高的深空轰然坠落,掀起的尘埃绵延数百里,盘踞地平线的废墟群越筑越高,仿佛要触及天上的月亮。

这个极度扭曲,极度畸形的时空已经濒临崩溃。

“你要重复多少次这样的胜利,才能觅得一线逃出梦巢的生机?几千次,还是几万次?但只要有一次失手了,你就将万劫不复。”

面对康葛斯的威胁,猎人只是一挥锯肉刀,甩掉上面的血渍。

今晚废话说得够多了,一句足矣。

“正合我意。

第七十一章 两杯毒酒(上)

畸裂的时空在这一层梦境中引发了毁灭性的动荡。

看似坚固的石筑结构脆弱得仿佛是用焦糖可可棒撑起来的,当狂欢的气氛煮沸是夜,顿时土崩瓦解。崩塌始于墙面上骤然绽开的一条裂缝,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波及到整栋建筑,乃至整个空间。

这场灾难不遵循任何既定的物理规则,只是纯粹的混乱:四分五裂的建筑残骸飘浮在头顶,即使内部的承重结构已经完全崩溃,却依稀拼凑出完整的穹顶样貌;远端的地板像油锅上的脂肪似的翻卷起来,半露天的温泉台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硫磺池子里蒸腾的水汽,在促狭的天花板下汇成一场逆重力的绵绵细雨,裹挟着尘埃和血污,沿笔直的剑脊一路滑至剑尖,悬而欲坠地凝聚成浑浊而饱满的一滴。

奈乌莉注视那小小的水滴,坠入头顶某条深不见底的裂罅,上与下的定义一时混淆不清。她认识到方向和空间的概念在此已经荡然无存。

碧绿的眼瞳在雨幕中环视一周,狡猾的猎物早已遁去了踪迹。

奈乌莉挥了下剑,收刃入鞘,转身向外走去。

在她踏进走廊的那一刻,原本连接着平行楼层内各个房间的通道,陡然翻转九十度,变成了一条直上直下的井道。

诡异的是,她并没有因此失重下坠,依然四平八稳地站在竖直的井壁上。

无独有偶,灰烬御卫索尔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他低下头,两只手交叉环抱肩膀,以显示自己的谦卑和歉意。

“放心,我不会用渎职之类的字眼来对你施压,尽管我对你们这帮活死人充满了厌恶,”奈乌莉平静地说,“但那不是你能阻止的。”

她亲眼目睹了尤利尔·沙维被带走的那一幕。她相信莱芙拉也看到了。

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不可挽回地向梦巢的最深处跌去。

奈乌莉蹲下身,摘掉手套,露出因长期握剑而结茧的手掌。

“你感受到了吗,”她抚摸脚下那条闪电状的裂纹,它一直延伸到下方数十米的深处,“那股压倒性的怒涛,它渴望征服和毁灭。可是在那片广阔无垠之邦,总会有那么一簇不识趣的礁石,用自己与众不同的黑褐色锲而不舍地玷污那片美丽纯粹的蔚蓝。”

“沙维一族皆与深海有染,”索尔说,“邪恶是昆尼希们的天性。”

“芸芸众生都不过随波逐流的庸碌之辈,所以才视之为异端,”奈乌莉一丝不苟地戴上手套,回头对索尔说:“我却青睐那孤兀的棱角。”

“慎言,我的殿下,”灰烬御卫严肃地告诫说,“现在远不到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别在意,闲谈而已,”奈乌莉不在意地摆摆手,举步沿着垂直的井壁向下走,“拿到圣杯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等我重回阿盖庇斯,城门下是迎接凯旋的民众和仪仗队,还是一场绞刑的预热,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你说得对,在这件事情上,必须慎之又慎,思虑周全。”

索尔在后面亦步亦趋,一言不发。

在垂直的井壁上行走,等距排列的门扉成了丈量路程的唯一参考。奈乌莉靴尖点地,轻盈跃过一扇仅余外框的中空门洞,稳稳落在对面。

又往下走了几米,她忽然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个提议怎么样,”她饶有兴致地说,“改道向东,走阿尔莫返程。没有莱芙拉从中作梗,平定杜宾及周边各省的工作会轻松很多,最多耽误不到两个月。虽是蝇头小利,但足够功过相抵了。”

索尔对她的话有些不解,“殿下若能夺还圣杯,自然是不朽丰功,届时您对陛下旨意的小小疏漏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这个,”奈乌莉摇摇头,“我是指,尽管我已竭尽全力完成陛下的委派,但遗憾的是,最终仍然未能圆满善后前任使臣遗留的外交事故,以致使臣蒙难、皇家威严蒙尘这项过失。”

“可四皇子还活着,您见过他……”索尔好像明白了什么,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口了。

想必奈乌莉很清楚,除掉她或是修美尔皆非出自四皇子的本意,他不过是英明神武的康儒拿陛下的白手套,为后者干尽脏活儿惹得一身骚、最后还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虫。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替罪羊的职责就是替人受过,至于原委和真相,没人在意。

震荡感越发强烈了,奈乌莉驻足回头,看见崩塌的裂痕像怪物的触手紧追在他们身后,上方的井道麻花似的折叠扭曲,土石承受不住压力纷纷崩碎成粉末,混杂着亮晶晶的玻璃渣和金银器屑,犹如一场静止的沙尘暴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上。

“梦巢的主人现身了,”索尔皱眉说,“猎人正与之交战。”

“他没有任何胜算,”奈乌莉说,“我们得加紧脚步了。”

两人一路下行,终于抵达竖井的底部。奈乌莉站在竖壁的边缘俯瞰,下方的空间是由无数扇曲面镜构成的巨型漏斗,深不见底,仿佛直达地狱,数以亿万的冤魂在镜子后面张牙舞爪、歇斯底里,这铺天盖地的喧嚣声仿佛持续了数世纪之久,震撼无比,让人不自觉地想投身于这场疯狂的盛会。

奈乌莉卷起袖子,从丝质衬衣的百褶袖边上嗤啦撕下一条,束起在战斗中散落的金发,然后纵身跃下。

索尔紧随其后。

她跳进那巨型的漏斗中,坠落的身姿倒映在四周的曲面镜上。她看见镜面后面的厉鬼们伸出贪婪的爪牙,迫切地从这位匆匆过客身上索取,撕扯她的头发和衣襟,颌骨大开,将利齿深深嵌进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