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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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尤利,”索菲娅柔声细语地说,“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乖,张嘴。”

调羹里的羊奶土豆泥漏出来,沿着他的嘴角淌下,哒哒地落在桌面上。

索菲娅顿时鼻尖一酸,湿了眼眶。她抿着嘴,极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捏着调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狩神的传奇猎人,被榨干了魂魄,变成了一具丧心人偶,不知饥渴,不通五感。他太虚弱了,如同路旁的一颗枯草,任何居心叵测者都可以轻易地践踏之、碾碎之,甚至连一阵风、一场雨都经受不起。

从伊舍菲尔德至此,一路上索菲娅提心吊胆,未敢有丝毫松懈。

防范各种潜在的威胁之余,她还必须时刻克制自己的保护欲,划清界限,唯恐善意的呵护变质成一场放纵私心的暴行。但越是刻意的疏远,越是心如刀绞。巨大的悲伤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纵使把她在约翰·里斯四方穹顶下所承受的诽谤和诋毁放大百倍,带给她的伤害也不及此刻痛苦的百分之一。

忽然间,索菲娅感到脸畔一凉,缓缓支起泪容,竟看到是尤利伸手为她拂去泪痕。

索菲娅张了张嘴,那双依旧空洞失神的红眸子却制止了她不顾一切想要倾诉的冲动。

因为他未必能听见。就算听见也未必懂得,未必会有回应。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狂风呜呜地嗥叫,仿佛要掀开屋顶。

索菲娅用力咬住下唇,泪眼模糊。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木偶戏,却忍不住想用指尖勾紧那根看不见的细线,即使那锋利的谎言会割进她的肉里,让她流血。

于是她趋身向前,在对方脸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坐回原位。

猎人呆呆地看过来,神色茫然,像是不能理解此举的用意。

索菲娅微微颔首,两颊红得快滴出血来。房间里只有彼此二人,光线幽暗,她却有种自曝于大庭广众之下的羞愧和罪恶感。这种罪恶感令她怯于直视对方的眼睛。

当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向自己靠近时,她心跳陡然加剧,不敢出气。

猎人学着她的模样,在她的右脸颊上轻触一下,就乖乖坐了回去。

一股淡淡的羊奶土豆泥味,萦绕在她鼻尖,挥之不去。不含酒精,却比酒更醉人。

索菲娅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扶着桌角慢慢前倾,在对方脸畔落下了第二个吻。稍稍偏离了第一个吻的位置。

她坐回去,猎人便支起身子,回敬一个吻。

第三个吻比第二个偏离更多,她也因此尝到了更多的羊奶土豆泥味儿。

猎人也如法回吻她。吻着她微微搐动的唇角。

这次索菲娅没有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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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中)

索菲娅在深夜时分醒来,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

她又做噩梦了。最近几天她总是梦见同一个场景,一条黑暗阴森的地下甬道,不知其尽头,也不知通往何处,她漫无目的地前进。起初,她只能听见滴咚滴咚的水声。过了几天,她听见虫子蠕动,无数细小的节肢窸窸窣窣,黏稠的分泌物在口器中拉扯牵丝。而从前天开始,鬼祟呓语回荡在耳畔,时而凄厉、歇斯底里,时而冰冷深邃,不可捉摸。

以手掩面,试着在混乱的脑海中拼凑起那些支离破碎的呓语,索菲娅隐隐觉察到,她曾在某时某地听见过类似的边缘之音。

剧烈的头痛却接踵而至。那滋味活像颅顶被开了个洞,再往里头浇灌滚烫的铁水,逻辑和理性统统蒸发,聚精会神则只能加剧这种火辣辣的痛楚。

她不得已放弃了追根刨底的想法,用力地摇摇头,试图驱离那些盘踞在脑海中的离奇臆念。

头痛很快就得到了缓解。

同床共枕的猎人轻声呢喃,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面朝里墙。

索菲娅拉起被褥,为他遮盖暴露在外的肩膀,继而俯身亲吻了他的面颊。

这浅尝辄止的一吻就是极限了。发生在晚餐桌上的事,证明了更进一步的亲密互动只是她的奢望。

当她忍不住向尤利索取比亲吻更多的肢体接触,他突然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刺猬,蜷缩起来,把自己包裹在尖锐的敌意下,表露出异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这简直伤透了索菲娅的心。

如今她把救赎的希望全都寄托于贝利里奥斯,寄托于奈乌莉宣称的那份礼物。至于库恩反复提及的阴谋论,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因为她别无选择。她必须无条件地相信,在贝利里奥斯封冻的冰盖下,封存着一个唤醒尤利的奇迹,等待她去开启。

彻夜不息的风雪貌似停了,冬夜回归沉寂。

火盆将熄未熄,焦黑龟裂的炭块上焰纹忽明忽暗地闪烁,四下漆黑,而在一墙之隔的外界,无论啁啾还是虫鸣,自然万物的声音都被厚厚的积雪吸收埋没,仿佛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只剩死一般的寂静。

走廊间蓦然响起的脚步声,让索菲娅不安地缩了缩肩膀。

她想起下半夜是帕拉曼迪负责值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换班了。

出于安全和便于照应的考虑,她们在库恩强烈要求下采纳了共居一室的提议,由于总有一人负责值夜,因此相当于三个人瓜分两张床。而从不远处另一张床榻上间歇传来的鼾声,说明半身人全然没把守夜的差使放心上。

索菲娅不想看到他们两人因为换班的问题吵起来,打扰到尤利休息——他太容易被惊醒,然后就是整夜无眠,精神状态每况愈下——于是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准备去叫醒库恩。

她来到两步之外的库恩床边,轻轻摇了下他的肩膀。后者熟睡正酣,没有半点反应。

这时,走廊上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房门却久久未被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