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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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话音刚落,审判官便一脸窒息的表情,用手扼住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钻出来似的。

他感到奇痒无比,拼命在脸上抓挠,指甲划破皮肤,扯烂了肉,从那些鲜红的抓痕下扭动着冒出一条条脓黄蠕虫。它们凭着细小而锐利的口器,钻透了他的眼球、耳膜和口腔,从内而外把审判官的脸咬得千疮百孔。

不堪忍受这钻心剜骨的剧痛,他丧失理智似的仰头狂笑起来,继而从被蠕虫和倒灌血液阻塞的气管中发出一连串疯驴般的怪叫。

那是不能称之为言语、亦不具备连贯释意的咆哮,腔调之诡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直到他一头栽倒在地,弥留之际仍念念有词,从那虚弱无力的呢喃中,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毫无关联的词:遗产,圣餐,魇祸之子,哽恸的藩篱。

说完这些话,他便咽了气,只剩不计其数的蠕虫在其口腔中扭动。

在他涣散失焦的眼眸中,倒映出云海的潮落。

一轮猩红的满月高悬穹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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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心梗住院,上周人进了icu,老爹老妈年纪大了没法子总去守夜,这些天少不了要去帮衬一下,估计周末复更吧。顺便说下,这一卷也接近过半了,争取加快速度年底完结,正好过年开新书也得找找日更的感觉,毕竟新书期摸鱼开天窗还是放肆了点。就这样,周五见。

第四十九章 恶魔王子(上)

在维尔特平原上流传着这样一段逸闻,传言基斯科基人因发掘星空的奥秘而惨遭灭顶之灾,他们宣称古老的神祇在星宿间搭窝筑巢,修建庙宇,绵延横贯的银河是数万亿灵魂汇成的长河,而其中最接近地面的月,是连接上下界的唯一通道,它只在极少数时候呈现出满盈之态。

每逢此季,则往往也是深海最活跃的时期,死亡的卷须蔓出地表,染指穹隆,双方最终在月表展开决战,这场战事的规模之宏大,历时之漫长,甚至要追溯到初火的诞生,无数的仆从和眷族为这场注定不可能决出胜负的战争肝脑涂地,堆砌起来的尸体多到足矣染红整个月表。

白月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因为它原本就是血红的颜色。

当深海的邪恶卷须光临人间,这层被精心粉饰的糖衣就将揭露。

这就是基斯科斯人对血月的解读。

众神陨落的浩劫成就了一个古老的神系和一个年轻的血脉,巴姆带着圣徒传火的神迹,把南方人聚敛在祂们的旗帜下,莱芙拉凭借自己的远见卓识和运筹帷幄,将埃斯布罗德牢牢掌控,脱胎自混沌的统治者们瓜分了末日劫难后的世界,深海的余孽再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自从圣徒在贡德乌尔点亮了第一抹光,世人似乎早已淡忘了被深海支配的恐惧,也忘记了那个到处是行尸走肉的蛮荒时代。

直到血月再度降临在他们头顶上。

它猩红而浑圆,宛如深渊的眼目,地上众生于此凝视之下无所遁形。

最先遭殃的是围聚在广场上的普通民众。审判官在众目之下的离奇暴死,瞬间引爆了人群,在尖锐的惊叫声中,他们互相推搡、踩踏,争先恐后地逃离,殊不知这里注定要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处刑地。

混乱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儿踉跄扑倒在卫兵脚下,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像之前那个惨死的审判官一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腹腔下冲出来了。坚定的信仰至少保住前者一具全尸,而这个孩子就没那么好运了,只见他背衫嗤的一声裂开,骨骼分明的后背陡然外扩,他翻过身,整张脸青紫肿胀到变形,五官挤向一处,腹部更是膨胀成一个随时会撑爆的巨大脓包。他双目泣血,竭力呼出的求救也变成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呜咽。

“他被异端感染了,”卫兵队长大吼,“处死他!”

话音未落,男孩腹部就炸开一团血雾,一具有鳍多目的黑色梦魇撕开他的肚皮,拖着血淋淋的肠子,从腹腔下钻了出来。恶魔浑然不顾周围的卫兵,也毫不在意这个陌生的世界,饥饿驱使它张开大口,埋头对着血肉模糊的尸体饕餮起来。

卫兵们惊惶失措,畏不敢前,意志薄弱者只要看它一眼便当即崩溃,更别说鼓起勇气去挑战它,而一旦被恐惧所俘虏,再厚的盔甲、再锋利的刀剑也统统沦为无用摆设。更多的掠食者追逐血腥而来。几个距离恶魔最近的卫兵突然抽搐了一样,纷纷丢掉了手中的长矛,惊恐地扒开袖口和领子,在手臂和脖子上使劲抓挠,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往皮肤下钻似的,奇痒无比。

顷刻间,他们贸然裸露出来的肌肤就皮开肉绽,脸上头上须发尽白,紧接着各种难以言状的魇祸从这一具具“肉笼”中破壳而出,从最凄厉的死亡中汲取初诞的必要养分。

发生在男孩儿身上的惨剧宛如一场感染即毙的瘟疫,迅速地蔓延开去。

普通士兵对这样的场面束手无策,没有经过祝福和浸泡圣水的武器对付不了深海的掠食者,处决堕落者稍有迟疑,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钟塔上警钟急鸣,城防卫兵一边抵挡外逃的人潮,一边开始组织撤退,随后赶到的教会军团接管了镇压异端的工作。

一个因不慎直视恶魔而陷入恍惚状态的士兵,被人抓住衣领狠狠地摇晃了两下,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过来,眼中倒映出一张触目惊心的畸形脸孔:左脸爬满烧伤留下的可怕疮疤,眼部周围的皮肉严重垮塌,犹如一层似融化又似凝结的蜡,但其相对完整的右脸依然保留着刚毅的轮廓。

“达、达利斯主教!”士兵如梦初醒。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位讨伐黑龙波修斯一役的功勋人物,但军队中的每个士兵都听说过达利斯主教浴火而归的传奇事迹,他们说他和六皇子修美尔是龙炎下仅存的生还者,是受到了真神庇护的人。尤其当修美尔的失踪逐渐蒙上阴谋论的色彩后,人们开始称呼达利斯为神谕者。

这个被视作神谕执行者的男人此刻满腔怒火,烧伤疤痕像一大群纠缠的蠕虫似的在他愤怒的左脸上蠕动:“审判处决几个死囚,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士兵被高大的达利斯像拎小鸡似的拎着,忙不迭地摇头:“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刚才砍掉了一个死囚的脑袋,那家伙就……就那样……”

再多言语都是苍白的,只要置身于这宛如地狱般的景象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已是一目了然。

这是一场深海掠食者们不请自来的狂欢盛宴。

达利斯主教甩开这个吓傻的士兵,暴躁地指挥正前赴后继赶往广场的圣职者们:“悼文班,跟上你们的队伍,封锁广场和周边的街道!我们不能放跑任何一个祸害!”

“还有不少平民来不及疏散!”一名牧师焦急地说。

达利斯转过身,用耷拉着的、坏死的眼皮下面那双灰玉似的眸子怒视而来,“看看你的头顶,圣职者,你看到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血月降临在阿盖庇斯的那个夜晚死了多少人吗?”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

牧师不敢再说话。

一年以前,同样是审判异端,血月降临在约翰·里斯的上空,巴姆近乎倾巢而出,却险些尽殁此役,苍白圣城阿盖庇斯也遭受到毁灭性的破坏。

任何亲历过那场灾难的人,都无法批判达利斯的冷酷直白。

“铲除异端,绝不姑息,只要是活着的东西,格杀勿论!”达利斯主教突然一改怒容,神态虔诚而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圣洁之火与我们同在。”

随着越来越多的圣职者投身战斗,局面从深海掠食者的单方面屠杀演变成了一场血肉横飞的惨烈搏杀。

教会骑士举着盾牌一字排开,抵挡像疯狗一样扑向活人的异种,用坚硬的铠甲对抗它们的尖牙利爪,以利剑重伤它们薄弱的躯干,钢铁兜鍪下回荡着响亮的碰撞声、沉重的喘气声,以及数百名圣职者声如洪钟的经文齐诵,鼓舞着那颗在血肉之躯下激烈跳动的心脏,不让恐惧攫住它。

悼文班的戒律箴言化作流光溢彩掠过战场,各种白色的、蓝色的光交织闪现,在圣洁力量的笼罩下,异端无不灰飞烟灭。

但鲜血和尸体已经打开了一条临时通道,而高悬穹隆的血月犹如一座不灭的灯塔,指引源源不断的魇祸余孽涌入人间,每多制造一具尸体,它们的声势就愈壮大一分。伴随深海而来的莫大恐惧,是那无迹可寻,无端在灵魂深处响起的恐怖耳语,无论教会骑士披戴的盔甲,还是白雀城高耸的城墙,都无法阻止它的渗透,堕落的种子一旦埋下,每一具因其战栗的肉体都将成为绝佳的孵化温床。

偌大的白雀城仿佛变成了一座鲜活的屠宰场,每条街道,甚至每扇窗户、每扇门后面都散发着浓烈的血气,诱使作壁上观的古龙也忍不住从天而降。以凶暴著称的白龙阿鲁斯为首,这群庞然大物像野兽一样冲入战场,不分敌我,大肆屠戮。

阿鲁斯庞大巍然的身躯盘旋降落在街道上方,轰然压垮屋脊,利爪一握便碾碎了石壁,它探出丑恶的脑袋,张口对着下方街道泼洒下熔岩般黏稠灼热的吐息,连同与深海余孽交战的圣职者一并吞噬。

当自己的伴侣在人类城市中毫无顾忌地宣泄杀戮欲望时,黑龙格拉纳希法依然镇守在城头的岗位上,岿然不动。

撕碎几条臭鱼烂虾对它这等近乎上位者的存在而言毫无吸引力,就算旧镇一夜陷落的悲剧在白雀城重演,它也不在乎。

当格拉纳希法从伊舍菲尔德冰冷的墓穴中被唤醒时,它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宿命,而这种宿命感源自一项古老的传统,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它们有个共同的名字。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