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华奏没有回答莫默，眼中带着困惑以及不解。琥珀色的美丽瞳孔中，有的仅仅是莫默的脸庞，而她在莫默的眼中，也只看到了银发的倒影。

这样的感觉……似乎还很不错！

可是，她真的能够拥有这一切么，明明在这个世界……无论是谁都会消失的。

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么尝试，无论抱着多少期望，无论经过了多少岁月，无论身边经过了多少人，这一切都不会变。

来来往往的人一批又一批，不变的仅仅是她这个学生会长而已。没有人会记住她，没有人会在意她，如果不是心中有着最后一个愿望，立华奏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

“喂喂喂！”

这边莫默和立华奏深情对视，似乎两个人都乐在其中。可是不远处的仲村由理可再也看不下去了，再也不能放任莫默在她眼前胡作非为了。

说来也奇怪，仲村由理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脑细胞去思考她和立华奏、以及莫默之间的立场是如何跳跃变化的了。

明明一开始莫默作为新人，仲村由理的目标是拉拢莫默进入SSS团为自己效力，跟自己一起抗击天使。

可是现在，为什么莫默会赤诚上身抱着天使立华奏，而想要反抗天使的仲村由理，却反而忍不住要揭穿莫默的嘴脸，跟立华奏站在统一战线，在莫默的魔掌之下保护这个银发女孩呢？

好奇怪……不过没关系，不想了！

阻止莫默要紧啊！

现在仲村由理已经基本上相信，天使立华奏不是天使，而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纯白到几乎如同幼儿一般的普通女生了。

怀抱着自己之前对立华奏所作所为的歉意，再加上现在对于立华奏的同情心态，仲村由理绝对要阻止莫默用肮脏手段把她骗到手的行为。

你看，莫默和立华奏现在两个人贴的那么近，恐怕莫默强吻立华奏，立华奏也不会反抗，很可能乖乖接受。这样的女孩，仲村由理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她必须行动起来，把立华奏从莫默的魔掌下拯救出来，这是眼下她这个SSS团领导者，仲村由理的行动目标了！

想到就做，仲村由理立刻行动了起来。这个时候语言已经没有用了，她要冲到莫默的身边，给莫默这个混蛋一拳。

这个家伙难道没有丝毫的羞耻心么，赤诚着上身抱着人家刚见面的女孩子，就丝毫不会考虑一下立华奏的心情——好像立华奏不反抗啊，那就考虑一下围观者的心情啊！

“给我放开她啊！”

一边说着，仲村由理还撸起了袖口，这对于大小姐出身的仲村由理而言绝对是粗鲁的动作。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丝毫顾不上自身的优雅了。

可惜，仲村由理注定无法走到莫默的身边，她刚刚迈出两部，她的眼前就多了一个人影。微笑中的绀野木绵季拦住了仲村由理的去路，伸出手指摇了摇。

“不行哟，由理，这可是大哥哥和小奏的事情，为什么你要去添乱啊。再说了，小奏没有要求你的帮助，不是么？”

仲村由理呆在了原地，她愕然的看着绀野木绵季，道：“你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哥哥在做什么事情么，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允许啊！”

“这分明就不对啊！”

说着，仲村由理试图推开绀野木绵季，结果她的手碰到的，却是绀野木绵季的剑柄。

“对和错并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小奏就在那里，大哥哥没有强迫她，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么？”

“况且，你了解小奏么？明明不久之前还把她当成了天使直接开枪攻击。在这样的前提下，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需要什么，她渴望什么吗？”

这一下，仲村由理彻底的呆住了。绀野木绵季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头顶，让她如火的热情一瞬间冷却了下来。

是的，绀野木绵季说的没有错。

眼下所有人之中，大概最没有资格去帮助立华奏的人，就是她了。针对立华奏作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现在所应该想的，是奢求立华奏的原谅，而不是自作主张替立华奏决定她自己的事情。

仲村由理抿起了嘴，心头的愧疚压抑着她。然而她不服输的心情让她忍不住反驳道：“难道你们就知道她的事情么，你们明明也才来到这里！”

听到这句话，绀野木绵季笑了，道：“我们知道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仅仅知道她，也知道你，知道这里的一切。”

“我们不是神，不过你可以把我们当作神。可惜的是，我们不是你要反抗的神，仅仅是路过的英灵而已。”

“英灵？”

熄灭了心头火气的仲村由理，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变成了莫默和立华奏的围观者。现在，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立华奏表现出反抗和挣扎的时候，拼尽全力给这个女孩以帮助了。

可是，这样的情况会出现么？

显然不会。

老司机莫默或许会翻车，或许会之后被立华奏一剑洞穿心窝而翻车，不过遗憾的是，这个时候的莫默可是信心十足。

“我不是很明白。”

立华奏这边，显然还沉浸在跟莫默对视之中，完全没有发现仲村由理的行为。她眨眨眼，眼中带着一丝困惑，道：“莫默，我感觉得到你的真诚。不过，你真的可以做我的伙伴么？”

“你，不会消失么？”

立华奏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道：“我已经记不清我在这里送走了多少人了。无论是他们是谁，会不会接受这里的一切，跟我是什么关系，他们都会消失的。”

“彻底的消失，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下。”

“现在，连我也都开始忘记他们的样子了，这样一来他们不就是没有任何存在的迹象了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莫默，你能告诉我么？”

立华奏那副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似乎变得松动，她琥珀色的瞳孔中开始闪着淡淡的水光。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大概她会哭出来吧。

或许，立华奏原本也不是这样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只不过在这里经历了太长时间，有着太多失望的她，已经忘记了该用什么表情和方式去面对，这一批批出现，又一批批消失的人。

莫默的手轻轻抚上了立华奏的脸颊，嘴角的笑容愈发的自信，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跟莫默嘴角的笑容不同，莫默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因为他感觉自己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的真相了，隐藏在表面欢乐完美结局下的真相。

这么说吧，《Angelbeats！》这部作品，到底是大团圆的青春喜剧，还是披着一层喜剧，令人绝望和阴郁的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