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你这异类所遭遇的排斥与不公，难道就真没有我这老东西的一部分责任么？”

“人类本身便是如此。”柳小江眼神平静的摇头说道。

“我只知道赵董您曾对我很照顾，哪怕是在大概猜到了我异于常人，也并没有因为这所谓的出身而决定我该死，反而……还在尽力帮我掩盖身份上的疑点，就像是对待身世涉及甲申的冯宝宝一样。”

“所以……”

“尽管在彻底决裂之后，您明确表达出了要解决我这个麻烦的态度，我也能够理解您身在高位时的那些想法，毕竟从始至终在您的眼里，除了社会秩序的稳定之外，也并没有其他能让您重视的了。”

“作为公司实际的负责人，作为更偏向于普通人的公司董事……”

“您没在当初猜到我身份存疑的时候，选择像那苏诚一样立即对我进行处理，就已经是足够照顾我这种无法融入的异类了。”

“恨？不至于……”

说着，

他缓缓从办公室的沙发上起身，一步步走向最近被工作折磨的很是疲惫的赵方旭，道：

“赵董，哪怕您今天必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但我对您……也仍然还像是曾经的那般尊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不希望您死去，我更希望您能活着看见未来的社会，会在与您选择相反的情况下逐渐变的更好，不过……就算是现在也并不算晚，因为我已经具备了让他人复活的能力。”

“只是不知……”

“您是否愿意在今后醒来，看看那更加美好的未来呢……”

“复活？”赵方旭愣了一下，笑道：“我有那个资格么？”

“当然有……”

“那好……我期待着那一天能快点到来，小江，一切就全都拜托给你了。”

“嗯……”

第673章 引人发笑

柳小江回到京城郊外的村落时，远处的天边也已经开始泛白了，仿佛是在预示着黎明曙光终将驱逐一切黑暗。

但令人好笑的是，

他这种比谁都想等来‘曙光’的家伙，如今却不得不主动化作那更深的漆黑，甚至还要让自己的双手之上沾满了鲜血，或许才勉强能够暂时驱散人们心中的黑暗。

一切……

都只是因为他不够纯粹，都只是因为他不够极端，都只是……因为他太过优柔寡断！

柳小江如何不想像是苏诚那般纯粹，从始至终都只为自己所在的阵营考虑，绝不会因为任何一点的善心而产生动摇。

柳小江又何尝不想做个避世修行的野道，但奈何自己根本受不了那种山里面的生活，更可惜过早‘暴露’了自己作为异类的身份，以至于眼下就算是想要不问世事，也绝对做不到让所有的人都满意。

如果真想过这种生活；

那么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加入公司，而是应该直接转身避开世上所有人与事，逃到山上与那些灵智未开的野兽们待在一起。

不过，若是真的那么做了，莫说是由于当初的‘连门港僵尸事件’，使得二壮这种特殊的存在早已注意到了自己，只是那几个曾经闻讯赶来的全性妖人，恐怕也就足以让自己这个异类喝上一壶了。

他暴露自己异类身份的时间，也可能会因此而变的提早许多。

届时，

没有二壮借用公司能量的帮助，没有师父与师伯二位作为靠山；也没能走上嬴勾最不喜欢、却不得不承认‘正确’的道路，更没能在这条道路上得到眼下这般强大的力量。

他柳小江别说像今天一样有机会改变世界了，恐怕就连柳妍妍这位唤醒自己的恩人，也会被自己连带着给人类一起处理掉！

所以，即便柳小江深感自己脚下的道路很是令人疲惫，自己的内心也开始因为脚下的路而逐渐优柔寡断了，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这样的一条道路。

毕竟，正因为选择了这条道路，他才扭转了嬴勾必然会被消灭的结局，并以崭新的‘形式’继承了来自于嬴勾的生命。

也正因为走上了这条道路，并因此逐渐产生了性格上的变化；

他才能遇到二壮、拜师龙虎山、以及其他相对也很重要的友人，然后一点点填补了自己曾经在虚无之中逐渐空白的内心，‘柳小江’三个字也终于因此而产生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意义。

因为他人……

柳小江才会是柳小江！

小柳真人才会是小柳真人！

嬴勾才会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灾厄，而非一种拼上性命也只能给更多人带来绝望，最终却完全没办法逃脱天道制裁的可悲且愤怒的存在！

有时候，

优柔寡断些反而显得有血有肉，面对任何事都能果断之人的确很让人向往，但那……到最后却也难免会被逐渐磨灭掉人性。

那些人性之中的光辉，那种令所有人向往动容的东西，往往也并不会出现于这等极端理智之人的身上！

那种人……

可从来都不是他柳小江所向往的存在。

但也恰恰正因如此，

柳小江、赵方旭与那位老人这样的存在，这种无论何时都能坚定自己脚下的道路，知道何时应该必须保持自身的理智，却又绝不会失去人情味儿的‘自私小人’，往往才是那种活得最为辛苦的人。

因为他们无论何时，也都很清楚自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