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柳妍妍闻言顿时一愣。
柳妍妍之前在二壮那里听说了,柳小江今天还有要紧的事做,算是和自己前后脚已经出门了。
所以,她根本没想过柳小江会回来的这么快,一时间愣在那里也难免觉得有些意外,但好在愣神过后她还是赶紧打开了房门,没让站在门外端着盘子的柳小江等得太久。
“不是有事儿要做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刚才就是去看看夏禾而已。”柳小江端着盘子稳步走入屋内,将手里的东西一并放在了桌上,略微瞟了眼怀抱双膝坐在床头的冯宝宝,接着转身面向关好房门跟在自己身后的柳妍妍,道:
“毕竟,夏禾那种体质的确也很特别,严格来说同样是个罕见的异类,既然答应了要帮她解决体质问题,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对问题进行关注,免得出现了什么连她自己都很难察觉的意外情况。”
果不其然,
听见夏禾同样也在困惑于‘异类’二字之后,原本坐在床上看都不看柳小江一眼的冯宝宝,也不由得多少有些疑惑与怀疑的看向了柳小江。
“全性,不都是那种不甘于平凡,不希望遵循于普通人定下的规矩,只愿意为自身欲望而行事的异类么?”
“异类……异类又如何,全性的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种事,何况他们本身就是不被世人接受的存在,更是异人圈子里面人人得以诛之的恶徒。”
“宝儿姐……”柳妍妍听到冯宝宝对全性的观点虽然赞同,但考虑到柳小江目前的身份却也还是犹豫了起来,她想开口阻止冯宝宝继续‘污蔑’柳小江,却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开口。
“以往的全性我不知道,也不想了解什么黑衣宰相……”冯宝宝看了眼之前一直在屋里陪着自己的柳妍妍,那种极其针对全性的语气也随之稍显缓和了几分。
“但今天的全性就是彻头彻尾的妖人,哪怕是我那个当年自称为无根生的老爸冯曜,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在肆意妄为,不是在破坏世道的稳定,为了一己私欲难道什么都能做?”
“那也不能为了所谓的大义去死吧。”柳妍妍看了眼身边的柳小江,随之据理力争地反驳道:“这种事虽然说起来好听,但事到临头又有几个真能如此,大多数人还不都是从来只为自己考虑?”
“……那就应该自认倒霉。”冯宝宝眼神黯淡地说道。
柳妍妍知道自己话说的可能有些重了,于是便想要开口找补道:“宝儿姐,你这也未免太消极了,要知道一世为人不易……”
然而,
她却被身边的柳小江阻拦了下来,只得乖乖闭上嘴巴站在一旁。
“人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一个人一个想法……这也很正常。”柳小江面色平静地看着冯宝宝,道:
“不过,倒也没必要强求他人一定认同自己的想法,毕竟大家从小到大的经历也都各有不同,亲眼所见的事物也都有可能会因为角度问题而不太一样。”
“但,主动求死,无论看法有多不同,自身经历有多不一样,也都绝对是不会被他人所认同的错误行径。”
“而且,全性保真也未必就是错的……”
“如今的全性错也只是错在了过于极端,他们平时总是说要全性保真,却只看见了自身本性的自私,而并没有重视其他美好的东西,更无视了人生在世无法一人独活的事实。”
“既然大家在这世上活着,无论怎样都会与他人产生联系,那么全性保真倘若只顾自己,不被他人排斥厌恶才真是怪了。”
话说至此,
他自顾自地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往杯里倒入了些许热茶,接着拿起杯子主动走向了冯宝宝。
“在我看来……”
“除了那些明确不可触犯的‘恶’之外,任何事其实也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对错定义,错的……永远都是人们把事做的太过极端,没有为他人、为自己留下任何一丝的余地。”
“甚至就像这茶……”
“不管多好的茶叶,你若是放的太多,一样难掩其中的苦涩,若懒得多次倒水一次将茶斟得太满,热水不小心撒出来了可能都是轻的,严重点的……把自己烫个好歹的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全性保真……”
“人嘛,又不是圣人,自私点又能怎样,只要不影响其他人,谁有那个闲心管你啊?”
“异人,若非手握着力量,还不愿完全遵从管理,又怎会像今天这样与普通人彻底划清界限?”
“倘若普通人的排外,并没有严重到连他们自己人都深受其害,又怎能逼得我不得不防备他们过河拆桥,以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必须改变些什么才行?”
“异类……”
“我们若做了些恶事遭到排斥和觊觎,那么这遭遇或许还真的能说得过去,毕竟……是我们自找的嘛。”
“但若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碰巧刚好存在,又掌握着足以引诱他人贪念的东西,就要遭受他们那种所谓‘名正言顺’的迫害,这……凭什么?”
“我今天还没有产生想要彻底毁灭他们的念头,就已是其中那些并不极端之人所蓄积的善果了,毕竟我这若不以‘灾厄’身份出现,就注定了要被抹除的异类……也早已具备了足够的力量。”
“他们要我死,可以,但请拿出合理的解释,说说在他们针对我之前,我到底做了哪些人神共愤之事,否则我死……岂不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成全了那些比我更该死的家伙?”
“你也说了……”冯宝宝看了眼柳小江递到面前的茶杯,接着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小江,道:
“自私可以,但不能影响他人……”
“那是他们的自私先影响到了我。”柳小江摇头打断道。
“而且,就算我现在因为自私,因为想寻求与他们对等的地位,因为想争取自己这异类的生存资格,不得不出手强行改变大多数人的想法,那些可能会出现的牺牲,也并非我所想要见到的。”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不用出手,只是坐在那里与他们聊天,就能改变他们对待异类的态度,但可惜……这似乎并不现实。”
“在没有力量的时候……”
“他们不会给我与他们谈判的资格,而是在见面之前就会下手铲除我这个威胁。”
“现在有了力量……”
“他们倒是比我更愿意进行谈判,尽管这谈判最后的结果必然会如我所愿,但暗地里……也一定是因为我所具备的力量,因为不想在我手里付出太多代价,所以才会选择在谈判中委曲求全。”
“而且……”
“这并不会扭转他们脑子里对待异类的态度,反而更容易让外面的多数人觉得我是因为力量,是因为力量足够强大以至于让上层人士不得不选择低头,他们自己……就是在我面前卧薪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