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问题就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了，甚至就连总在困惑一般练炁之人的心魔，在那人的内景之中也是绝对无法存活的，除非……是他自己选择放任某种欲念，否则不会被任何事影响理智。”

说着，

她抬头看向已经不再试穿其他新衣服，换上了睡衣走过来正打算陪自己一起睡的柳妍妍，道：

“他那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谨慎，不可能会给欲念影响自身理智的机会，所以……即便是现在，他也依旧很理智，只是尽量配合玉珊，适当把自己从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宝儿姐的变化还真大呢。”柳妍妍对此一脸懵懂的愣了一下，而后坐在了冯宝宝的身边，伸了个懒腰向后倚靠着床头，道：

“虽然你原本说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但好在还能勉强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现在……就好像是在面对徐三、徐四和张楚岚他们一样了，大多时候都已经彻底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柳妍妍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大实话，或者说到底她也并不怎么习惯欺骗他人，就连当初为了加入全性帮忙引出张楚岚的时候，她用于欺骗张楚岚的手段其实也是漏洞百出的。

那时若非张楚岚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或许还真有女生看上了自己，同时也没那么清楚其他异人的存在与手段，认为自己的实力足以面对普通人眼中的危险，柳妍妍也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得手。

毕竟，张楚岚就算再聪明，但在三观还未被异人圈子重新‘塑造’之前，一样也还是会受限于眼界问题，从而被圈内的其他异人轻易得手。

柳妍妍这种多少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被动‘家里蹲’，能在当时成功欺骗张楚岚也纯属就是钻了个空子，其本身并非是徐三、徐四与张楚岚那种善于心计的‘社会人’。

而之后……

在哪都通华北大区充当正式员工，处理公司内部那些比较正经的公司，柳妍妍就更没有什么必要学会虚伪了，反正那些大多能轮得到她去处理的工作，基本也都并不怎么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不过，

冯宝宝与徐三、徐四和张楚岚他们是不同的，她会说这些让柳妍妍觉得难懂的话，完全只是因为她在修炼上走的太远了，已经不是柳妍妍这点水平就能理解的存在了。

而且，再算上她曾在私塾之中学到的东西，与现代社会的学校学习有着极大区别，所以哪怕是在最为基础的文化与思想上，也是要比柳妍妍这种半吊子成熟了许多的。

闻言，

冯宝宝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柳妍妍，道：“其实……”

“我知道他那人为什么会让你过来陪我，无非是怕我一个人整天待在屋子里瞎想，最终在没有任何引导与指引的情况下，轻易做下结论选择坚持一开始的决定。”

“但，只能说他太谨慎了，以至于在我身上想的太多了……”

“了解到他这异类的活法，得知了他那种特别的手段，以及对待身边友人的态度，寻死……又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一定会被复活。”

“宝儿姐，活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寻死呢？”柳妍妍听不懂冯宝宝这些话的意思，但听到‘寻死’二字却还是忍不住疑惑道。

“哪怕你是当年那个无根生的女儿，那人曾为救你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但这种事又不是你要求他去做的，所以客观来讲该有负罪感的……也应该是那个无根生本人吧？”

“客观……”冯宝宝想了想摇头道。

“如果你是那些牺牲者的家人，或许你会记恨造成这一切的无根生，但在那个无根生已经死了，自己将永远无法报仇的情况下，你……会不记恨我这个得到了一切好处的人么？”

“有时候，有些事……你之所以能客观看待，只是因为事情并未发生在你的头上，倘若你能客观看待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也许你就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才能算是那真正意义上的客观。”

“所以，有些事若想要真正公平的来讲，也总是需要有人来为一切画上句号的，而我……最适合充当那个为曾经一切画上句号的人。”

“那你呢？”柳妍妍这才算是明白了冯宝宝的想法，知道了自己老哥为何如此担忧冯宝宝的想法，于是秀眉紧蹙地说道：

“宝儿姐，你说若想真正公平的来讲，就总是需要有人来为一切画上句号，那你呢……你为这曾经的一切画上了句号，对你来说又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么？”

“尽管……”

“宝儿姐你之所以还活着，是用许多无辜生命换来的，但你只是被动接受了这一切，本身在当时并不具备做出选择的资格，如果有的选……我相信你也是绝不会希望那个无根生这么做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不是你所希望的那样，但你现在确确实实是活着的，那些牺牲者……则是无法挽回的死去了，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被你间接害死的人，搭上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说着，

她回想起自己无聊时曾在柳小江口中得知的真相，随之道：

“宝儿姐，你要搞清楚，哪怕是他无根生，也并非是直接害死的那些无辜者，他并没有‘献祭’掉那些人来将你换回，他只是在清楚自己所行之事大概率会引起混乱，但却偏偏坚持做了而已。”

“如果把话说得难听些……”

“那些人里面有些或许是真的无辜，但更多则是被那些贪婪之辈所牵连的。”

“无根生促使八奇技的诞生固然有错，因为他明知世人贪婪却依旧还是固执己见的做了，然后不出所料的引发了混乱，让世人为了八奇技残害了许多无辜者，造成了诸多完全可以避免的牺牲。”

“但，那些人是他无根生亲手杀死的么，他们大多数难道不是死于‘牵连’，死在了那场混乱……以及各大名门正派的异人们手中么？”

“但说到底，也还是因我而起……”冯宝宝低头望着柔软洁白的床面坚持说道。

“屁！”

柳妍妍说到激动的地方，甚至对此却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那无根生显然就是个搅屎棍，哪怕是在明知道事情会引发混乱，却还是不管不顾把事做了的情况下，他充其量也只是个搅屎棍。”

“搅屎棍这东西固然肮脏不堪，但那些能被搅屎棍搅动的腌臜之物，难道只是因为搅屎棍才变的肮脏么？”

“宝儿姐，这件事在我看来，或许真的是因你而起，但那些无辜之人却并非因你而死，反倒是被争相触碰搅屎棍的腌臜东西给吞没了，他们的死……无论怎么看主要责任都不应该在你身上。”

“如果异人圈子也有法律这种东西，并且若能将这些事搬上台面由法律定夺的话，我相信……我的这种看法应该也并不会与其存在太大误差，责任只会是他无根生，以及当年那些贪婪之辈。”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么？”冯宝宝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柳妍妍，似乎并未想到在柳妍妍这种局外人眼里，居然也认为自己不该对曾经那些事情负责。

“当然！”柳妍妍挺起自己虽比不上二壮，但也已经可以算是傲人的胸脯，道：

“我可以保证只要是思想正常的，并且和我一样是站在局外的正常人，只要了解到真相就一定都会是这种想法，不过……前提得是他们同样对八奇技没有兴趣，不然就不能算是局外人了。”

只是……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暗地里也还是略微松了口气，因为她虽然很认同自己亲口所说的这些话，但此刻若真的换作她自己所组织的语言，肯定就不会像这般听起来有理有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