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清澈无比的蓝眸满是水意,“你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吗?”
“一味地把你的情绪加注在我的身上,这真的是为了我好吗?我不向往那种富贵的生活,更不想跟大秦帝国的皇室有一点儿的牵扯,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啊。”
“普通人的一生就是我向往的,平静的死去也是我的所求。为什么要打破我的幻想呢?难道你认为此刻的残忍是为了我更好的生活吗?”
“你错了,我根本就不会感到快乐。”
阿沅还是在反抗。对比武力强大的兄长,她只能用话语来表达出她的不满。
在这乱世之中话语是最无力的一种反抗方式了。
若是她有内力,自然可以举起剑跟他对抗,可她什么都不会,只学了一些字,见识也根本不多。
这齐鲁之地她听都没有听过。
“那你掀开车帘,去看看外面。”公子寒顿了顿,“你认为外面的人快乐吗?”
阿沅疑惑地看着他,还是照做地打开了车帘,去看马车外面的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行走匆忙的行人,他们的神情大多平静而疲惫,岁月带来的痕迹都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为了活下去,他们重复单调而忙碌的生活。
吆喝的摊主,蹦蹦跳跳的小孩拿着冰糖葫芦……生活的气息很明显。
阿沅迟疑了,她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在马车行驶时那些行人都让出了一条路,那惊恐的神情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对危险的避让……
阿沅没有再说话,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她不觉得这生活有什么优越感,只觉得这太无趣了。
把自己的优越建立在别人的绝望和痛苦之上有什么用呢?
公子寒拿出了手巾,放在她的手上,“你为什么要哭?”
他不懂阿沅的情绪。
明明外边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忙碌的生活中掺杂着对生活的向往。
这是再平静不过的生活了,为何她会哭?
“为什么我不能哭?”
“他们忙碌的脸上是快乐吗?那是麻木,对生活的麻木啊。”
阿沅闭上了眼眸,她不想再去看公子寒了。
她真的太伤心了。
“麻木地重复一日又一日的生活,这有什么意思呢?”
阿沅感触极大,她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乱世人命如草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
“……”
公子寒一时语塞,他突然不知要说什么了。
“阿沅……”
“你现在思想未能转变,我不想勉强你。等你在咸阳宫生活一段时间后,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公子寒把胜邪剑放在她的手心上,“你若是恨我,就拿这把剑来攻击我,我是不会反击的。”
他就是在测量自己在阿沅心目中的地位。
若是阿沅真的恨他,那么会毫不犹豫地就用剑刺过来,而不是停留在原地。
所以,从这就可以看出阿沅对他的态度了。
阿沅咬着唇,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杀了你,我就可以回到墨家了吗?”
“或者说,我的生活就可以回到那片平静了吗?”
在公子寒说出那番话时,阿沅是心动过,她想结束这复杂的生活,回归于那片平静之中。
可转念一想,她真能回到过去吗?
从公子寒说出她的身世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就算她真回到墨家,墨家的人也不会接纳她了。
因为她的身上流着秦始皇嬴政的血脉。
墨家上下所有人都憎恨着秦始皇嬴政,又怎么可能发自内心地接纳他的女儿呢?
她败给了理智,也败给了这慌乱的现实。
“我只能说,你不愧是出身于皇家,也生长在那片复杂地方的人。”
阿沅顿了顿,冷漠道:“你算计了一切,很清楚我不敢下手,所以你何必多此一举地来问我呢?”
“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她姣好的面容上是愠怒,恨意流淌在她的心目中。
“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