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感谢各位的慷慨，至高的海神·霍奇，会感激各位的付出，并愿意与各位的灵魂进行沟通，确保大海的愤怒远离你们，而大海的祝福则永伴你们。”

“谢谢。”

“你们想祈祷些什么呢？还是需要圣水？”

“只是来献上感谢。”

莫雷走上神龛之前，对褪色掉漆，但仍旧弥漫有刺鼻咸腥的海带神像，行了一礼。

然后双手合十，以整个世界都通用的方式，微微鞠躬，在心中不停感谢霍奇。

感谢，它能在前些年放过克蕾儿，还予她自由和崭新的人生。

也许是过于诚挚，又或许……是那四枚金币作为敲门砖过于丰厚，海神确实收到了这份感谢，并且满肚子疑惑。

叫克蕾儿的祭品，明明是它亲手杀死，然后把灵魂抓到剧院上的，怎么还有人感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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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291·单纯的人类

海神将自己的一缕意识，从神格之中分解剥离而出。这个过程平缓而自然，就像人梳头发时，总会自然脱落的一根头发丝，为了调查那件古怪的事。

这缕意识，寻觅着向自己祈祷的那个意识，渐渐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送棺者文化圈内，一座无名的渔村。

那座糟糕透顶的神殿，让海神觉得十分不满。但又诧异着，为什么这人会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神殿，献上那么古怪的感激？

似乎……

这个祈祷者，实力还不弱。

感受着精神力的厚度，海神的意识一瞬间越过了大海，在海鸥高歌出一个音符的间隙，透过神殿之中的信仰网络，勉强抵达了这儿。

送棺者的文化圈，信仰实在是过于充沛，哪怕霍奇只是分出一缕意识，也变得有些难以入内。但幸好，这也只是一缕意识，不会引起神格之间的冲突。意识悄然来到神龛前，然后融入了被少得可怜的贡品，勉强祭祀着的神像上。

霍奇是古老的神，虽然祭祀方法因为地域问题而各有差异，但都是很古朴……甚至可以说是落后，残破的。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遗忘了祭祀它的方法，转而去信仰人们总提到的送棺者。

“唉。”

相较于那辉煌的教堂，它感到了浓浓的不满、羡慕，以及落寞。

它厌倦了这样的时日……

不过——

等世界被原初之恶枯朽之后，一切就都能归零。

世界凋零，人类灭亡。而送棺者的神殿也将无人到访，会被时间风化为沙。可霍奇所拥有的大海，则能继续保存。

就像亘古时代延续到了今日，也会从今日，延续到更为久远的未来。

想了这些，它才勉强收住自己的那抹自卑和落差。

而要做到这一切，它必须确保原初之恶能被唤醒，期间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都要排除干净。所以它才来到这儿，没有轻举妄动，透过残破的神像之眼，观察面前的人。

一位实力不俗的冒险者——霍奇心想。

“莫雷，别忘了求个安全。”冒险者的同伴，在后面提醒他。

“嗯……海神在上，保佑我们的海航能一路顺风。届时，我们也会去1848，在您居住的主神殿再度感谢。但我们行囊已空空如也，届时拿不出太多献祭，只希望您能谅解。”

霍奇的兴趣更浓了。

杀掉一个祭品，能招来这么奇异的感谢？

想搞懂这一切，它的意识显现了。这只是一抹意识，没办法探究对方的意识，毕竟人家也不是弱者。最好的办法，就是显现，亲自询问。

霎时，神殿内的温度骤降了些，而那股不知何来的咸腥，也氤氲漫开，有着浑厚海风所吹之不散的刺鼻。

几位经验老道的冒险者，都忽然眼前一亮。

而一旁正眼巴巴看着金币的信徒，忽然忘了所有的贪欲，跪倒在地上。

他们都切身感受到了一种伟岸的压迫力，毋庸置疑，真神的意志显现了！

宽广无垠，如雷的声音，直击所有人的灵魂。

“贫穷？无妨——不分贵贱，即便没有供奉，只要心境虔诚，便拥有信仰的权力。而我，主宰大海的真神·霍奇，将接纳所有信仰。”

“……居然是真神亲自显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这也……”

“您收到我的感激了？”莫雷同样激动，单膝跪地。

“当然。”霍奇带着笑意，“否则，我不会来到这儿，探究是谁如此真挚。人类的情感，真美好，总是这么纯粹而直白……”

“谢谢，能还克蕾儿一个自由。”

“自由……也是个美好的词汇。”

霍奇居高临下，一番卖弄真神的腔调后，便开始以感慨的口吻进行试探。

“你，见到那个可爱的女孩了？看来，命运确实是被指引的，无论真神，还是人类，或是幼小的蚂蚁……”